滬州很少下雪,今年卻在除夕前下了一場,江清淮怕冷,公寓條件一般隻有空調開着能散點寒氣,但總覺得悶得慌,這幾天窩在辦公室的時間也拉得更長了。
宋明哲這陣子忙得人影都見不到,不是在手術就是在和學生排練,盧婷婷每天下午回來都要抱怨這哪裡是年會,簡直就是要上春晚的強度,江清淮笑她,“誰讓你報名的,你宋老師出了名的名次怪,不管是什麼演出、考試、比賽,和排名沾上邊的他都要争個第一名。”
“還好明天就解脫了…..”盧婷婷坐他旁邊照鏡子,問江清淮能不能讓她下個早班。
“怎麼?有約會?”江清淮問她。
“這麼明顯嗎….”盧婷婷雖然是他學生,但兩人一直都不是很熟,之前江溯在的時候還能一起去吃吃飯,現在是除了工作基本不會有别的話題可以找他聊,江清淮還是第一次和自己聊這些,“是一個同系的學長….”
江清淮點點頭,讓她雪天注意安全。
“江老師,你談過女朋友嗎?”盧婷婷看他心情不錯,來了點興趣想問他。
“沒有。”說的也是大實話。
“啊,你這麼帥,那肯定是眼光很高了。”盧婷婷還以為能套點什麼故事來聽,隻能失望的靠在椅子上,不死心的問,“那你有喜歡過誰嗎?”
江清淮在遇見江溯前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戀愛在他人生裡占據的時間很少,像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這兩三個月來他第一次體會到江溯那種百分之百全情投入的戀愛觀,他承認自己确實是個别扭的人,需要這樣一個堅定愛自己的人存在,才能從逃避中感受到一些真實的東西。
為此他給自己留了很多退路,在兩人的這段感情裡,他的理性始終是占據上風的,江清淮做不到全情投入,每一次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因為感情實在是太飄渺了。
但回握江溯的手、吻他的唇、甚至在允許他()自己身體的每一刻,他都忘了那條退路所在的方向,眼裡好像隻剩他了,這算不算喜歡呢?
“有吧。”江清淮認真回答。
“被你喜歡的人肯定很幸福。”盧婷婷已經開始幻想對方會是多漂亮多有氣質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這位優秀帥氣充滿魅力的男人。
江清淮眼前出現了江溯那張痞裡痞氣又愛對自己撒嬌的臉,笑得很溫柔,“被他喜歡才…”
“才什麼?”盧婷婷問。
“沒什麼。”江清淮差點說出了他根本沒想過會擁有的那兩個字。
江溯基本每天都要給他随時随地報備,跟盧婷婷聊了沒幾分鐘這人就打了電話過來,聲音嚣張得不行,“沒在手術居然不回我消息!”
“啧,怎麼管這麼緊。”江清淮逗他。
“快看我給你發的!!”
江清淮沒挂電話,打開消息看他發了一條視頻,卷卷頭上頂了個雪球在吐舌頭還能看到哈出的熱氣,江溯說stop,卷卷就聽話的嘴閉上,憨憨的很可愛,“你又欺負卷卷。”
“下雪了,想和你見面。”江溯說,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是一周前的事了,那天晚上江清淮才進他家門,坐了不到十分鐘就被醫院給喊了回去,明明在同一座城市搞的跟異地一樣。
“年會後我來看你。”
江溯根本不想在家裡和他見面,除了第一次江清淮喝多了膽子大點,後面他倆連親個嘴都和做賊似的,憋屈的要命,“我想來找你。”
“不行。”
不管他怎麼軟磨硬泡江清淮都沒讓他來,天氣太冷了怕影響他恢複,而且那公寓濕氣又重,實在不适合病人休息,“你敢不聽話直接過來我會生氣。”
江溯隻好作罷,在電話裡歎氣。
年會原本定在6點開始,因為大部分醫生事情都沒忙完,又往後推了一小時,江清淮接到盧婷婷電話時還在急診收病人,“你們先去,我一會到。”
今天天氣實在不好,急診這邊已經送了4、5個因為凍雨摔倒的病人過來,好在有些隻是扭傷,不至于讓他連台做這麼多場手術。把最後一個病人的複位處理好,江清淮感覺站起來的一瞬間眼睛黑了一陣,才想起來從早上8點到現在好像沒來得及吃過東西,揉了揉眼睛給急診醫生打了招呼往科室走。
他第一次覺得急診通道這麼長,手心有些冒虛汗,電梯裡人多又擠,悶得他有些喘不過氣,胸口都收緊了,他知道是低血糖的症狀,現在隻需要回辦公室找塊餅幹扔嘴裡就會好。
電梯門打開時江清淮如釋重負,往外走了幾步,腿上像綁了石塊特别沉,就快要跪下時被身後人拉了一把,回頭看到江溯的臉,“你怎麼在這?”
“你低血糖了,先去坐着再說。”江溯心情不太好,本來是想偷偷來醫院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在急診看到他狀态就不太對,江清淮一忙就想不起吃飯的毛病永遠改不掉,得暈到什麼程度才會連自己跟着進了電梯他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