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警車在鄉野小道上颠簸,嶽遷嬉皮笑臉看着陳随,“陳所,我沒犯什麼事吧?”
陳随白他一眼,不搭理,他繼續問,陳随被問得煩了,“到所裡再說!”
嶽遷頭一次來嘉枝鎮派出所,這派出所很不起眼,藏在一片商鋪中,周圍的街道都很老舊了,它的牆壁也掉了大片大片的牆灰。
車停下,嶽遷坐在裡面沒下來,陳随走了幾步,回頭,“怎麼,還要我扶你下車?”
“我這不是心有敬畏嗎。”嶽遷跟在陳随後面,走得慢,什麼都要看一眼。
“敬畏?”陳随盯着他,“我看是畏懼吧。”
“不不不,就是敬畏,我一良民,還是警察,隻有犯罪分子才會畏懼。”嶽遷挺直腰杆。
到了所長辦公室,陳随讓嶽遷坐下,打量片刻,忽然問:“你是誰?”
嶽遷眉梢挑起,“我是嶽遷啊,協警老嶽的孫子,咱所的新人。”
陳随沒說話,隻是盯着他,觀察他臉上一切細微的表情。
他看出我的問題了?嶽遷也正觀察着陳随,飛快将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梳理了一遍。陳随是正兒八經的刑警,雖然現在待在鄉鎮派出所,但偵查、審訊那一套絕對不差。
嶽遷清楚自己在柳闌珊失蹤後過于積極了,一個菜鳥民警再怎麼摔壞了腦子也不至于突然變得靈活上進。可那又怎樣?隻要他咬定自己就是原主,旁人再怎麼懷疑也沒用。
嶽遷故意氣惱道:“陳所,我一直很尊敬你,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嶽遷,那我是誰?”
陳随說:“你是嶽遷,那你身上的嫌疑就更大了。”
“什麼意思?”
“你和嘉枝村所有人關系都一般,邱金貝是你兒時的大哥,長大後很瞧不起你。不止他,村裡小孩都能在你身上踢上幾腳,要不是老嶽養着你,逼你上警校,你有現在?就算當上民警,我看你也是在混日子,怎麼柳闌珊一丢,你突然就熱心起來了?”
嶽遷心中不慌,面上卻慌給陳随看,“你,你想說柳闌珊失蹤是因為我?原因呢?我認都不認識她,要不是在家養病,我可能連接觸她的機會都沒有,我動機在哪裡?”
陳随一時也想不到最關鍵的動機,“行了,你别叫喚。”
“陳所,你不該這麼懷疑我!”嶽遷義正言辭。
陳随問:“1月22号晚上你去惠平村幹什麼?”
嶽遷說:“我不是早就解釋了嗎?我看煙花時聽說有白事,誰都可以去蹭吃的,還有戲看,我就去了。”
“你遇到柳闌珊了嗎?”
“沒有啊!哎不是,陳所,你到底什麼意思?柳闌珊也去了李福海的白事,這還是我排查出來的!你拿這來審我?”
陳随不理會他的焦躁,問得很快,“你沒有遇到她,又為什麼相信她真的在?”
嶽遷很清醒,“尹莫跟我說的啊,不是你讓我好好問他嗎!”
陳随眯起眼,“你和尹莫是什麼關系?”
“我們……都一個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
“他對你還挺熟絡。”
這話其實不必陳随說,嶽遷自己也感覺得到,但陳随的懷疑完全走偏了,尹莫有問題,不代表他也有問題,尹莫對他更像是逗弄一個玩意兒。
這麼一想,嶽遷有些挫敗感,他堂堂市局門面,穿個什麼不好,非穿個菜鳥新人,發揮都不好發揮!
“我是真心想出點力。”嶽遷委屈道:“自私點說也是為了自己,我不想這麼混下去了,我爺年紀大了,不可能守我一輩子。我讀書不行,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我想幹好了出人頭地,今後調到市裡去,讓我爺也享點福。”
陳随聽得有些不自在了,“好了,不說這些。今天你為什麼跟羅曼雲提到李福海?”
嶽遷抹把臉,“尹莫不是說她去了李福海白事嗎?她城裡來的,總不會像我一樣喜歡貪小便宜,去蹭吃蹭喝吧?萬一她不見了和李福海有什麼關系呢?”
說着,嶽遷哼唧兩聲,不滿道:“我問過你李福海是怎麼回事,你不願意說。”
“如果尹莫沒有說謊,那柳闌珊突然出現在惠平村,可能真和李福海有關。”陳随面色凝重。
嶽遷這次不問了,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
陳随說:“這次帶你來,除了了解你本人的情況,還有件事。”
“啊?”
“你不是想知道李福海的案子嗎?跟我來。”
陳随辦公室亂得像遭了賊,幾乎找不到坐的地方,嶽遷自己的辦公室隔三差五就要整理一下,一來方便找資料,二來作為門面,辦公室那也得是面子工程的一部分。
“李福海的案子不是什麼秘密,隻是目前由市裡重案隊調查,不歸我們管。”陳随邊說邊翻找記錄,擡眼問:“你知道李福海這個人嗎?”
嶽遷搖頭,“隻聽說是個什麼廠長,挺有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