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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有沒有靈異事件暫且放一邊,嶽遷很快意識到的是,這裡看似和原世界區别不大,但刑偵手段卻落後了一截。
周向陽遇害的現場是保護起來了,可法醫、痕檢師卻姗姗來遲,半天時間過去,隻能确定周向陽脖子上的緻命傷是由利器造成,看上去之所以那麼猙獰,是用類似去皮器的鋒利工具反複刨刮。
此外,周向陽後腦和面部都曾受到撞擊,遇害之前,他似乎摔倒過,撞到後腦,因此失去意識,而面部的傷則是被人抓着頭發撞向地闆。那串插在他嘴裡的糖油果子沾滿了血,竹簽的尖端紮在他的喉嚨裡。
尹家發現了大量足迹,一樓尤其多,這些足迹正在等待詳細比對。
嶽遷擡頭看了看尹家外的電線杆、路燈,穿越前,他也去比較落後的鄉鎮查過案,那些地方雖說不像城裡處處是監控,但巷口等比較重要的地方一般都有公共攝像頭。而整個嘉枝村,他沒有看到一個攝像頭。
嶽遷忽然感到熱血澎湃,越是缺少客觀條件,偵查就越要靠刑警本身,沒想到穿越這一遭,還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陳随盯着嶽遷好一會兒了,見他神情變幻莫測,頗為蹊跷。
“鐘校給我說,他看到一個半青不白的鬼,然後就吓暈過去了。”嶽遷故意問:“陳所,你小時候見過鬼沒?”
陳随一聽就皺起眉,“我們查案講科學,少跟我說怪力亂神的東西。”
這裡也講科學?陳随心裡琢磨了會兒,又說:“那鐘校看到的是什麼?”
“他們本來就把這宅子當做鬼屋,看到任何人都覺得是鬼。”陳随說:“鬼都是人扮的,他看到的說不定就是兇手。”
“有道理。”嶽遷點點頭,“但他吓暈過去了,根本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
尹家外面遠遠聚集着不少村民,如果說柳闌珊失蹤,大多數人抱着的是看熱鬧的心态,現在卻是實打實的擔心,害怕自己的孩子也橫遭毒手。尤其出事的地點是那個從多年前就詭異兇險的尹家,上了年紀的人又開始說尹家招惹邪祟,幾乎被反噬滅門的事。
陳随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低頭看時間。嶽遷問:“陳所,你等人啊?”
陳随說:“你别走,一起。”
“我?”
“已經通知尹莫。”陳随看着嶽遷,眼神帶着一絲探尋,“看看他當着你的面,會怎麼說。”
嶽遷笑了兩聲,“我跟他又不熟。”說完擡腳就要走。
陳随手一擡,扯住他水藍色羽絨服的兜帽,将人拉住,“去哪?”
“那什麼,報告陳所,我還想去餘禾家看看,是我第一個找到她。”嶽遷說。
陳随審視嶽遷片刻,正要開口,手機忽然響了,隊員的聲音大得嶽遷都聽得見,“尹莫他不肯回來,說誰殺了人找誰去,還讓我們把他家裡打掃幹淨,不幹淨他不回來。”
“拖也要給我拖回來,他的嫌疑不小。”陳随說着,突然看了嶽遷一眼,“尹莫現在在哪裡?”
“嗐!”隊員說到這個就頭痛,“墳堆呢!這人不知道在這幹什麼,硬是不走!”
“你把手機給他。”陳随同時朝嶽遷招了下手,手機遞過去,用口型說:“把他勸回來。”
嶽遷拿過手機,那邊在一陣細小的動靜後安靜下來,他聽得見細微的呼吸聲。
“你好,尹莫嗎?”嶽遷說。
幾秒後,“哪位?”
“我啊,老嶽的孫子,我不是欠你錢嗎,想還呢,上你家來,你又不在,下次又說我欠錢不還。”
陳随在一旁聽着,挑了挑眉。
一陣笑聲傳來,“好啊,你來找我。”
嶽遷說:“行吧,你在哪?”
“剛才那位警察不都告訴你了嗎?”
“意思是讓我去墳頭接你?”
“你來嗎?”
“來就來。”
嶽遷将手機還給陳随,“我上墳去了。”走出兩步又返回,伸手,“借我88塊5。啊不對,98塊5才行!”
陳随:“?”
“欠尹莫錢,今天沒帶出來。”嶽遷說:“動用一下查案經費,不過分吧?”
陳随拿出錢包,“你還知道查案經費。”
陳随拿了張整100給嶽遷,兩人一起上了警車。荒山野墳車開不上去,車停下,人徒步。民警早就等着了,連忙揮手。
嶽遷一眼看去,陰雲下,整座山都顯得陰森森的,那些孤墳經過幾十上百年時間的洗禮,爬滿青苔,早就和山融為一體。尹莫一身黑衣,坐在一座墳邊做紙紮,一旁是一個很大的登山包。嶽遷和陳随走近,他也沒擡眼。
“尹莫,你家裡出事了,有個叫周向陽的小孩死在你家二樓。”陳随蹲下,想看清尹莫的眼睛。
“錢呢?”尹莫擡頭,看的卻不是陳随,他望着嶽遷,“不是來還錢的嗎?”
嶽遷掏出100塊,尹莫皺眉,“補不了。”
“你先拿着,有了再補不就行了。”嶽遷想,這樣欠錢的就不是我了。
尹莫卻不收,“這錢不對。”
嶽遷下意識往邊緣一摸,看陳随,“□□啊?”
陳随額角青筋跳起來,嶽遷已經确認是真錢,又朝尹莫揚了揚,“真的,不信你摸。”
“拿你自己的來還,這張我不要。”尹莫這話徹底激怒了陳随,“昨晚你在哪裡?”
尹莫繼續做紙紮,“鎮裡做白事。”
“做到幾點?”
“3點。”
“3點之後?”
“回家睡覺。”
“哪個家?”
“鎮裡的。”
“什麼時候來這裡?為什麼在這裡做這種東西?”
尹莫終于看向陳随的眼睛,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村裡人都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待在這裡。”
陳随回頭向嶽遷确認,嶽遷卻沒有點頭,他倒是從老嶽那裡聽說過尹莫小時候的事,但總覺得那像是奇談。
“為什麼?”陳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