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城知府府上。
荀定帶何渡回府上後遣人向趙知府通禀,就讓管事帶何渡去客房收拾收拾,換身幹淨衣服,擦擦臉上的狼狽泥痕。
管事沒有多問,隻順着荀定的意思行動。知府衆人都知道,這位“文脈所在”的大才子在知府府上的地位極高,趙知府極其信賴荀公子,什麼事都要和荀公子商議,那位冷面煞神更是對荀公子言聽計從,簡直就是荀公子要他三更死,他就絕不會留到三更一刻。
倒是何渡對荀定的威望有些驚奇,但轉念一想,這位可是大盛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是多少少男少女的夢中情人,還被多位大儒交口稱贊,這樣的人能做到什麼事都不奇怪。
就聽話地跟在管事去客房更衣洗浴,走時還依依不舍地扯着荀定的袖子念叨着思念,很心大地沒有注意到宋述的臉色越來越黑,連身邊的小侍都瑟瑟發抖,生怕這位冷面煞神殃及池魚。
待何渡走後,荀定心裡不斷思索着匪患一事,直覺外界已經越來越混亂了,也許起事的時機就要到了,他今天晚上要仔細觀測天象,推測現在是不是合适的時機。、
還有流民一事,決不能放任不管了,這關系着全城百姓,乃至關系着他們起事的成敗。
荀定揣摩着解決方法,沒有注意到身邊宋述哀怨的情緒。宋述一瞧,也知道荀定心裡記挂着正事,将酸澀的情緒掩下,他知道荀定沒有心思應對、也不應該應對這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緒,他決不能成為小公子的負擔。
宋述收斂起神色,跟着荀定進了議事廳。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趙知府匆匆忙忙地趕來,連身上穿着的盔甲還沒來得及脫下,喘勻氣後問道:“聽說何公子來了,現在在府上嗎?”
“嗯,何渡說是來投奔趙世叔的,歸曉城知府咄咄逼人,他祖父母擔憂他,特意拜托您照顧一二。”
“他一個人來的?聽說連吃飯的錢都沒有,這孩子,怎麼狼狽成這樣,哎,這世道,真是造孽啊。”趙知府深深歎了口氣,知曉歸曉城現今的狀況,隻覺得為歸曉城的百姓感到擔憂,真是被迫舉全城之力,就為托舉知府起事。
“趙世叔,說起這件事,流民一事也不得不提了,我們不能再任由流民随意出入了,必須有所作為,否則定安城的百姓恐怕将沒有安身之日。”
趙知府也發愁:“賢侄,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該怎麼整治呢,這些流民就像滑溜的魚一樣,一個不注意就進城,我們也不能一刀切地都不讓進入吧,那些真正需要庇護幫助的百姓若是因此被拒之門外,那多可憐啊。”
“正是因為我們不能讓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被埋沒,就更要對流民進行管制。”
荀定接着說出這幾天思索出的解決方法:“我們可以對流民進行集中管制,分門别類進行安置,如老弱病殘就統一安排在一條街道上,定期進行救濟;青壯年就詢問是否有參軍的意願,也不必勉強,若不願意,可以安排适合的活計給他們做,但不能無條件救濟,這反而讓百姓感到不平衡。”
趙知府敲着桌子,思緒一轉,覺得這确實是個好辦法。
“而且,我們之後肯定會接納更多來投奔我們的百姓,隻要名聲打出去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百姓來投奔我們,畢竟大家也都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些肆意接納救濟的城鎮看起來更像個陷阱,勞動會讓人感到安心。”荀定補充道。
趙知府連連點頭:“這實在是個高瞻遠矚的好方法,賢侄,就按你說的辦,這件事就托付給你了,想要什麼幫助盡管來找我,我手下的人你想調用就說一聲。”
“要不就讓……”趙知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述不經意地打斷了:“小公子,我來幫你,你隻管使喚我就好。”
趙知府的本意是想讓趙忱跟在荀定身邊幫忙,順便學一學人家的謀略計策,别一天到晚跟個傻大憨一樣沒心機,也跟着聰明的人鍛煉鍛煉頭腦。
但既然宋述都開口了,這件事也确實不是兒戲,萬一趙忱搞砸了那就實在糟糕,所以也就不再開口,聽着荀定跟他描述更多細節。
邊聽還邊感歎,這才子就是才子,思慮事情簡直沒有死角,再怎樣的細枝末節都有考慮到。
幾人還在打磨細節時,議事廳外傳來通禀:“大人,何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