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述支支吾吾的:“我,我剛好經過。小公子你小心些,這台子太高了。”
滿天的星子散着微光,照着荀定眸底,折射出的是柔如水的眼波流轉,宋述看得有些癡了,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溺死在這片柔波裡。
荀定的眸子不是純正的黑色,是有點虛幻的棕色,但是十分淺,有種玻璃珠的質感,正眼看人的時候總是習慣性放松眼睑,配上一雙上挑的眼角倒顯得含笑生情,往往讓被看着的人有種被珍視的錯覺。
從觀星台上下來後,荀定揣着滿腹心事,也沒有注意到宋述恨不得把人吞了的侵略眼神,對他說道:“你來的正正好,我有事與你商議,這些天太忙了也找不到機會。”
他邊說邊往東廂房走去:“人多眼雜,萬一被人聽去了就不好了,去我房裡詳談吧。”
宋述乖乖地跟在荀定身後,還不忘觀察四下無人後将房門關上,轉身看見荀定鄭重地看着他,開口道:“宋恪之,你知道我擅長觀天象,今日的星象有些混亂異常,我直覺時機快到了。”
“小公子…”宋述心裡有些明白今日荀定為何找他來密談了。
“你是流落的皇子,這件事總歸會被捅出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好好利用你的身份,我們先下手為強,”荀定直直盯着宋述的眼睛,試圖探尋他的反應,“你是紫微星命格,是天生就該逐鹿的,宋恪之。”
宋述垂下眼睛,悶悶回道:“小公子,我擔心我讓你失望,我擔心你會後悔沒有選擇别人…”
“不會的,”荀定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他身子震了一下後擡起眼睛,溫柔但堅定地說道,“宋恪之,我不會後悔的,你是我選中的人,不論結果是好是壞,我們一起承擔。”
“小公子…你…”宋述眼睛一下子迸發出亮光,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既然小公子相信我,我,我一定不會辜負小公子的信任的。”
荀定聽到宋述的話,終于松了口氣,雖然宋述平常不是與世無争的性格,但他真怕宋述沒有争雄的決心,此刻得到肯定的回答才感覺心上的大石落了下去。
“我們現在有趙知府的全力支持,趙忱那邊也有趙知府作擔保,他是環紫微運轉的将星,有他輔佐你,想必你也輕松很多。”荀定道。
“還有江浔。”荀定補充。
“江浔?”宋述有些疑惑,“他不是長樂城的人嗎?”他心裡暗暗警惕,當時宴席的時候他就感覺小公子對他的态度有點過于熱情了。
“若他真是長樂城的人,就不會在宴席上連提都不提長樂和談之事,再者,就算是長樂的人,長樂知府恐怕也并不重視他。”荀定說道。
宋述有點回過味來了:“長樂與定安素來無交情,長樂知府不會舍得讓心腹來闖這個龍潭虎穴。”
“對,而且這江浔言辭不羁,全然不像循規蹈矩之人,瞧着是叛逆的性子,不像被人牽制着上趕來送死。”
“他另有目的。”宋述笃定。
“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不是和我們一拍即合,”荀定含笑道,“不急,我們慢慢來,想讓他跟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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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在這裡已經待了好幾天了,借着體驗風土人情的借口,将定安城轉了個遍,越看越覺得心驚。
這定安城在現在時局如此混亂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百姓安穩和平的生活,就連流民都安置得找不出錯處,他暗戳戳探過幾個流民的口風,沒想到他們對定安知府和荀公子的态度都是感恩不盡,說着說着還眼含熱淚,要向知府府的方向磕頭道謝。
甚至還稱呼荀公子為“小菩薩”,江浔倒覺得這個稱呼挺貼合的,菩薩面慈悲心,還有足夠的謀略學識支撐,荀定确實稱得上一聲“小菩薩”。
看來這定安是個适合的去處,就是這趙知府太心善,反而不是良主,江浔在心裡評估到,不過說不定有什麼其他的過人之處,不然以荀公子的智謀,不會選擇趙知府追随。
他打算先按兵不動,在知府安心住下,多觀察一陣子,再說,他還是有一定自信的,是他先投投名狀,還是趙知府先來拉攏他,這也是說不定的事。
就在雙方都暗暗觀察、言語拉扯的幾天裡,看着越來越多的民衆都傳定安是世外桃源,在那裡能過安生日子,連有些城内有着穩定房産和收入的人也開始計劃着賣房搬去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