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城外。
黑壓壓的大軍壓迫感十足,打頭的是張雲張福二人,這二人同為宋述的副将,又擅長兵法、骁勇善戰,因此在各個城鎮早已名聲遠揚。
看到是二張領軍,長樂城内的将領都直發怵,再者定安城的兵力遠近皆知,他們長樂對上定安,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啊。
長樂人心惶惶,江知府卻挺個大肚子,安然地端坐在城牆上,周圍圍着一圈侍衛護持,他大手一揮,旁邊的傳話官對着城牆下大喊道:
“定安何意?是否意圖開戰?”
“我們并無此意,隻是定安使者被長樂扣留,是否是長樂意圖挑起事端?”
“定安不要血口噴人,使者早已返途定安,衆人皆知,大多數百姓親眼看着使者走出城門,為何構陷于長樂,看來是定安無端挑起戰火,實在不是大城之風範!”
二張冷笑,看長樂一副賴到底的做派,就知道長樂恐怕是早已做局,令人僞裝成荀公子一行人出城,才如此有恃無恐,妄想掌握輿論的人最容易被輿論反噬。
想到傳話的侍衛帶回的消息,那條暗巷,若是能将暗巷大白于天下,看江知府還能不能像今天這般狂妄。
張福跟着宋述好幾年,能安穩坐在副将的位置,智謀自然不必說。他知曉這樣無端的指責并不會讓衆人信服,還會讓定安陷入輿論的負面,于是不再辯駁,隻打算找出暗巷和足夠的證據後再行動。
看着定安大軍如潮水般退去,駐紮在幾裡之外。江知府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氣,雖然他表現得毫不畏懼,但心裡還是盛滿擔憂,看着定安大軍暫且退去,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兵臨城下,長樂對此卻毫無還手之力,實在令人憋屈。
江知府心裡憋着團火,在府裡肆意打砸,婢女和侍衛都拱起身子,頭快低到地上,生怕被此時的江知府注意到。江浔裝作不經意從主廂房外經過,隻聽見江知府大喊大叫。
他自從當時出府遞消息後,就引起了江知府的懷疑,他的眼線遍布全府,可是那天負責江浔監視的眼線卻莫名昏睡,找不到原因,他就懷疑上了江浔,特别是江浔和從前不同,突然變得乖巧順從,讓他更加警鈴大作。
江浔出不了府,也沒有荀定他們的消息,現在就像五感俱封的人一般,什麼都不知道。
此時在主廂房外才探聽到一點消息,知曉定安大軍壓城,才驚覺荀定他們應當是被江知府坑害了,但江知府沒膽量真的下死手,荀定他們應該是被藏在了什麼地方。
但他此時被盯得死緊,根本沒機會去尋找。正值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聽得江知府痛罵張雲張福二人,才知曉是二張領軍。
幾人在定安也算相熟,江浔知曉二張定不會輕易放棄,他要給他們遞出些消息,但這老不死的過于謹慎,絲毫破綻都找不到。
等等,江浔突然福至心靈,那老不死情緒這麼激動,正是他緻命的破綻啊,那為什麼不讓他自亂陣腳,給二張可乘之機呢?
他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用特殊的方法給親信遞消息,親信是他母親留給他最後的饋贈,這麼多年僞裝在府裡,若非緊急時刻,他絕不會動用這層關系。
消息遞出後江浔呼出一口氣,希望二張能夠懂他的用意,借這個機會将江知府一舉擊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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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還守在城外,城内卻私底下盛行起流言。
民衆都在口口相傳之間知道了一個詞,“暗巷”。
“唉,你知道嗎,聽說之前隔壁住着的王老二,就是被迫欠下外債的那家,他不是逃去其他地方了,而是被抓進暗巷了!”
“暗巷,就是那個大家都在講的暗巷啊,原來它真的存在嗎?”
“你小點聲!聽說就是江知府抓窮人的地方,我說怎麼這些年都見不到什麼乞兒,原來是有這個驚天大秘密!”
“駭呀,這真是吓人,我們還是少說點吧,等下被聽到就要被抓起來了。”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潛伏進長樂的二張耳裡,正納悶着,突然想起侍衛也說過江浔一進城就住進了知府府,想必是江浔在暗地給他們遞消息,二人卻并不就此魯莽行事,在盡力收集消息的同時觀察着知府的動向。
阖府上下沒有人敢在江知府面前嚼舌根,管家也不敢向江知府禀報流言,竟然就這樣任由流言越長越兇,直到壓制不住時,府上的謀士才硬着頭皮向江知府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