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志雲等待手機的卡頓過去，用手機戳進了和她媽的聊天窗口，連上耳機戴好之後，打了語音通話過去。

她騎車快出小區的時候，語音電話接通。

[雲呐，才忙完啊，吃飯了嗎？]

“嗯，剛做了一份保潔，我正打算回家吃飯。”

[要做什麼吃啊？吃點好的，你一個人在外面，别舍不得，再吃能吃多少。]

“回去下打鹵面，我可舍得放肉了。”

[好，多放點肉，我今天看手機上說大城市的外賣可髒了，還是我的雲好，不去吃爛七八糟的外賣，就該自己做飯才放心。]

“嗯嗯，我不吃外賣，媽，你晚飯吃的什麼啊。”

[是你哥做的，你哥可孝敬了，專門去水庫買的魚，帶回家時還活蹦亂跳。]

……

深秋時節的傍晚，辜志雲沿着公路一側用力的蹬自行車，晚風吹起她鬓角的發絲，她臉上帶笑的聽自己的母親說話。

一路騎到的十字路口，前方是紅燈，辜志雲停下，單腳撐着地面，依舊與她媽聊着家常，眼神向四周随意的掃視。

不遠處路口等紅燈的行人中，有一對小情侶正在吵架，辜志雲聽不清那兩人吵得什麼，但看表情和肢體動作還挺激烈的。

忽地情侶中的女生扇了男生一巴掌，還挺響，不僅辜志雲聽到了，周圍許多人都聞聲看了過去。

女生打完人就捂着嘴哭哭啼啼的跑開了，男生臉色很難看，他手上拎着一個十六寸的蛋糕盒，發洩似得把蛋糕盒往地上一摔，轉身往與女生離開相反的方向走了。

紅燈轉綠，行人與車輛向前。

隻有辜志雲沒動，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地上有些摔變形的蛋糕盒，連耳機裡他媽媽的說的什麼都有些聽不清了。

沒有遲疑太久，辜志雲單腳瞪了下自行車，滑行過去，彎腰撿起了蛋糕盒。

辜志雲低頭湊近裂開一道縫的蓋子往裡看，其實蛋糕還算完好，扁了個一邊，面上用果醬寫的字看不清了，僅此而已。

她有些開心的抿了抿唇，把蛋糕盒放到了前面的車筐裡。

[雲呐？雲？你怎麼不說話了。]

耳機裡的呼喚聲讓辜志雲如夢初醒。

“媽，剛才我等紅燈了。”

[過馬路要注意安全，前後左右都看看。]

在母親關切的聲音中，辜志雲直起身用力壓下腳踏闆，趕在綠燈轉紅之前穿過十字路口。

從繁華的街區一路騎自行車到偏僻的城中村，二十分鐘之後，辜志雲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

這一片的人家看起來格外擁擠，因為大多數的人家都後加蓋了幾間屋子，即是為了能夠租出去賺錢，也是為了等拆遷的時候能多算些面積。

辜志雲租住的是一家院落裡單獨加蓋的一間倉房，從大門進去的第一個小門就是。

倉房有兩個窗戶，一個在門旁邊，正常窗戶大小，上面擺放一盆可愛的多肉綠植，是辜志雲有次上班時在附近的垃圾箱看到的，花盆有道裂紋，但多肉長勢很好，她看了心生喜歡，專門拿回來養在窗戶上。另一扇窗戶在靠大道的外牆，隻有尋常窗戶的一半大，那面又正好朝陽，因此倉房裡的采光很不好。

再加上倉房的地勢又偏低，進門後還得下個台階，每年雨季都會有幾天雨水蔓延進屋。

但正因如此，房租是這一片最便宜的，辜志雲搬來後就紮根于此。

辜志雲回到家，把蛋糕盒放到桌子上，耳機的通話依舊在聯系着。

生活裡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被辜母通過語音電話分享過來，讓已經離家五年的辜志雲有種心始終在老家的感覺。

這會辜母正在說辜志雲她哥新交了的女朋友，聽起來辜母很滿意，隻是女方的家庭條件太好，總讓辜母擔心女方看不起他們家。

[你哥說頂多這個月月底，就要帶女朋友回家來見見，我都不知道該穿什麼好，現在要是冬天就好了，我能穿你給媽買的貂皮大衣，那多氣派，人家女孩一看就知道這老太太厲害，絕對不敢看不起我和你哥。]

辜志雲心裡挂念着别的事，有點心不在焉，随意的應道。

“媽你别擔心，沒人會看不起你。”

[難能不擔心，人來咱家要重視，不穿件像樣的衣服怎麼行，我那衣櫃裡一堆衣服，怎麼就沒有合适的呢，你要在家就好了，能幫媽挑一挑。]

辜志雲的視線從桌上的蛋糕移開，稍稍清明了些。

“别愁了，媽，一會我給你打錢，你讓我哥帶你去買身新衣服。”

[不用你，是見你哥的女朋友，讓他給我買。]

辜志雲笑了下，聲音帶着點哄。

“我買吧，媽，我哥在老家能賺多少錢啊。”

[你的錢夠花嗎？]

“當然夠花，挂電話吧，我這就給你打錢，你叫我哥拿你手機收一下。”

[哎，媽說不聽你，知道你是為了媽好，我的雲從小就懂事。]

辜志雲又是笑了下，挂斷電話後開始轉賬。

在輸入金額的時候辜志雲動作頓住，退出微信頁面，點進銀行卡的APP，準備查看自己的餘額。

銀行APP的開屏不再是平日裡的廣告，而是一個漂亮的蛋糕。

上面飄着兩排花體紅字。

‘尊敬的用戶辜女士，祝你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