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擡起眼皮,直視着她的眼睛:“你一直拉着我,嘴裡還嘟嘟囔囔地說四個字……”他托着腮,一字一句道:“我、好、想、你!”
楚淮笑容僵在臉上,反駁道:“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
“你懷疑我騙你?那天你喝醉酒就在說這四個字,邊說邊流眼淚。那人莫不是負了你,否則怎麼哭得那樣傷心?”
“你……你怎麼這麼八卦呀?我、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裴钰揶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是剛睡醒嗎,還睡得着?”
“你管我!我就喜歡在床上躺着!”
***
過了兩日楚淮正在畫旖旎,陸時歧登門而來,跟他一起的還有那名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是陸時歧自小長大的好友,名叫蒼和靖,也是陛下的弟弟。
此人自幼身弱,便拜在廣雲道人的門下,前些日子便在青雲峰,這幾日才回來。兩人許久不見,正在小酌間,便有将士前來禀報,說天邊升起一個龐然大物,十分可疑。于是兩人便帶幾名将士,前去一探究竟。眼見的龐然大物,比預想中的大許多,蒼和靖盯着瞧了會兒,便下令讓人放箭。不知楚淮在上面,引出一場誤會。
既然是誤會,蒼和靖自當要來賠禮道歉,便讓陸時歧帶路,好好當面道個歉。于是蒼和靖立在楚淮跟前,溫言道:“本王一時失誤,緻楚掌櫃于險境,實在是對不住。”
楚淮也是個大度的人,不過一場誤會,反正她也沒什麼的,這就這麼翻篇過去了。蒼和靖道:“既然如此,本王做東設宴,既是為之前的誤會緻歉,也算是借此機會與楚掌櫃這位新友結識。”
楚淮本想拒絕,蒼和靖又道:“難道楚掌櫃不願意原諒本王?”
對上那雙墨色眼眸,楚淮沒在拒絕。
于是讓昭昭暫且替她看着鋪子,昭昭爽快答應下來。目送三個人出門,昭昭撓了撓頭,也不知道為何,剛才她注意到楚淮看到蒼和靖的眼神,怎的比看陸時歧更加熱情一些?莫不是她自己眼花了?
三人直接去春風樓,找了二層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各自分别點了幾樣小菜,楚淮點了一道香菜牛肉,又同店裡的夥計說:“香菜牛肉可否換成芹菜?”
小二應下,便去準備。
陸時歧瞧着她:“你何時不愛吃香菜了?”在畫旖旎時,他曾留意過她并無忌口。
楚淮沒想到他會觀察得這麼仔細,摸了摸鼻子:“哦,最近不大愛吃了。”
陸時歧了然點頭,原本他也是打算讓夥計把香菜換成芹菜。蒼和靖這人口味奇怪,他最喜歡的便是香菜牛肉,卻又不吃香菜。香菜牛肉沒有香菜,又少了幾分味道,于是他便提出芹菜代替。這麼多年,陸時歧隻見過他一人會這麼吃。
菜已上齊,楚淮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來,吃了兩口,便聽見蒼和靖喚她,遂擡起頭聽他道。
蒼和靖道:“楚掌櫃,那日做的東西是什麼?”楚淮回了一句:“熱氣球,”他似乎對那東西很感興趣,又追問這東西為何能飛上天,楚淮便十分有耐心地告訴他熱氣球的升天原理,怕他聽不懂,便說得十分細緻。
蒼和靖聽後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消化她的内容。良久,擡起頭:“楚掌櫃才華橫溢,能設計出這麼奇妙的東西。不知除了熱氣球,楚掌櫃還會做什麼?”
楚淮會做的東西很多,但是這些做起來實在太麻煩了,做個熱氣球已經是挖了空心思。楚淮搖頭:“沒有了,”
“是麼,倒是可惜了。”蒼和靖歎了一口氣。楚淮幹幹一笑,沒有接話,埋頭苦吃。
一陣風吹來,吹得蒼和靖咳兩聲,帕子抵在唇邊,咳得十分劇烈。等咳嗽停下,帕子移開唇邊,赫然看到素白帕子上多了一抹紅。楚淮看的一愣,陸時歧習以為常地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邊,問到:“不然先送你回去吧?”
蒼和靖放下茶杯,臉色才慢慢和緩下來,“沒事,你也知道,這是老毛病了。”
陸時祁道:“好吧,你若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遊戲中這個叫蒼和靖的人物,楚淮是知道的,他雖然不是遊戲裡的男主,卻是由楚淮自己設計出來的。因此那日相見,她的反應不免有些大。隻是親眼所見,卻發現他和最初的設定不太一樣。楚淮有些好奇,便悄悄打聽一下。
打聽過這才知道,蒼和靖自幼患了一種罕見的病,總是會有吐血的毛病。看了多少大夫都沒看好,甚至有人說他活不過三十歲。
楚淮記得他在遊戲裡從未有過這樣的設定,不知道為何變成這樣。看他臉色蒼白,楚淮也跟着蹙起眉。
蒼和靖擡起眼,正與楚淮的目光相對,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憐憫,眼神頓時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