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中的蒼和靖看到陸時歧掀簾而入,神色低迷,落座後眼眸空空地盯着一處,似沒有生氣的傀儡人偶。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從船窗斜斜縫隙中,看到倚欄而靠的楚淮。他站起來,掀開船簾步入船艙。
楚淮聽到身後的腳步,以為陸時歧去而複返,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轉身看到蒼和靖,未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咽回去。
“剛才楚掌櫃同他說了什麼?”聽到他這麼說,楚淮有些不悅,隻覺得蒼和靖的手似乎伸得太長了些,便也沒有回答他。見她不說話,蒼和靖自顧自地道:“你不說本王也能猜到,你是拒絕了他吧?”
楚淮抿了抿唇。
蒼和靖便知他猜得不錯,往前走了幾步,與她并肩而立:“自那日本王與你聊過後,你便對時歧冷淡許多,如今又這麼的……楚掌櫃,你若對我有意見,大可直說,不必将這怨氣灑在他的身上。”
楚淮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小人豈敢對王爺有意見。我與陸公子是朋友,自當以友相待,不敢有絲毫逾越。”
她雖然沒有明說,這話卻能聽得出幾分氣,是在怪他了。
蒼和靖道:“确實此事是本王不對,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本王橫插一腳,确實多餘。隻是……”他拉長了尾音,而後繼續說道:“隻是聽聞你與這花魁娘子交好,如今皇兄一心撲在這她身上,你在其中幫襯了不少。看得出楚掌櫃是個極會拿捏男子真心的。不知道如今輪到時歧,又打算用些什麼手段?是欲擒故縱還是以退為進?”
楚淮沒想到蒼和靖竟然是這樣看她的,當她是什麼?這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得極其不善,總是從壞人的角度揣度她,即便如此,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也沒必要辯解什麼。
楚淮眼神冷下來:“王爺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吧!”
說罷,便向船艙走去,不想再跟這個人多待一刻。剛走出幾步,忽然聽到上空鴉鳴陣陣。擡起頭,烏鴉成群盤旋在頭頂,振翅嘶鳴,宛如壓頂烏雲。忽地,這群烏鴉俯沖而下,直直地向着蒼和靖而去。
蒼和靖的一張臉蒼白得吓人,雙腳竟似被定住,動彈不得,直勾勾地看着那群烏鴉向自己而來。與此同時,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狠狠一拉,将蒼和靖拉到甲闆之上,兩個人雙雙倒在地上,自己則擋在他身軀上方,緊緊護住她。
“阿靖,别怕。”她脫口而出。
烏鴉嘎嘎亂叫,盤旋而飛,漸漸遠去。楚淮擡起頭,見還有一隻落單的烏鴉緩緩跟上,便揮手驅趕。那烏鴉受到驚吓,連忙撲騰翅膀,追上了前方鴉群。
待烏鴉群散去,楚淮這才長舒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完全舒出來,忽然想起剛才自己下意識喊出的一聲“阿靖”,莫不會是被他聽見了吧?一顆心又重新提起來。
正忐忑間,楚淮發現蒼和靖正被自己壓在身下,兩人相距極近,彼此的目光在猝不及防相撞。好歹是救了他,隻是蒼和靖望着她的眼神卻十分駭人。
蒼和靖聲音森寒:“你怎麼知道本王害怕尖嘴的飛鳥?”
這件事除了與他親近之人,不曾透露過一點風聲,為何這個胭脂鋪的掌櫃竟然會知道?頓了頓,忽然想到楚淮之前那一聲“阿靖”被蒼和靖聽在耳朵裡,清清楚楚。皺着眉頭忽然一松,刻薄道:“難不成這段日子楚掌櫃冷落了時歧,是因看上了本王?”
利用陸時歧來接近他,而後獲得他的青睐。看來她和那些一心攀龍附鳳的女子,沒什麼區别。時歧喜歡這樣的女子,當真的看錯了!
楚淮看出他眼中的譏笑和諷意,正欲開口辯解。又聽見蒼和靖道:“若是這樣楚掌櫃的算盤算是打錯了,楚掌櫃這樣的女子入不得本王的眼。”眼中一冷,“愣着做什麼,還不從本王身上下去嗎?”
楚淮臉色一白,默默地站了起來。
聽到船艙的巨響,陸時歧但是出什麼事情,先跑了出來,見楚淮的身子像是風中打擺的落葉,立刻跑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其他幾人也跟着一同出來。
楚淮聽到陸時歧的聲音,這才回過神,她轉頭對他道:“陸時歧,我反悔了。”
陸時歧一怔
楚淮接着道:“你是不是真的心悅于我?”
陸時歧一愣,一怔,點了點頭。
楚淮道:“那我們便試一試吧。”
陸時歧的眼中瞬間充滿了光彩,“楚淮,你同意了?”
“是。”
誠然這一聲“是”的确有幾分賭氣的成分,但也總好過被人冤枉的好。楚淮從一開始拒絕陸時歧,不過是因為不想與遊戲中的紙片人牽扯太多,擔心若有一日回到現實,會割舍不下。然而見到陸時歧這般傷情,也難免會有些觸動。既然陸時歧與她互有好感,倒不如給彼此之間一個機會。
楚淮掃了一眼蒼和靖臉色陰郁,便再不理會。
其餘衆人将眼前一幕盡收眼底,隻見了結果,不知前因。
蒼海對陸時祁道:“你小子得償所願了。”這話說得有些泛酸,畢竟他現在還沒庚怡,也沒能向她表露心意,卻讓這小子捷足先登了。
而昭昭則面色複雜,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