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沙漠的一路上,梅疏影被玉羅刹弄得煩不勝煩。也許是無聊,也許是試探,他問了梅疏影許多問題。梅疏影并非喜歡隐瞞之人,能答的都答了,獨獨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是半分答不出來。偏生玉羅刹最愛刨根問底這部分。後來梅疏影惱了他,隻道“你若不試試學醫,治好我的失憶再來問”,玉羅刹這才作罷。
疾行許久,總算看見沙漠的邊。隻見玉羅刹吹了一聲哨,天上落下一隻鷹來,他取出一張紙,用内力在其上刻了幾個字,并把字條綁在鷹的腳上,随後一揮手,鷹從他胳膊上飛起,沒入天際。
“要不要去羅刹教做客?”玉羅刹随口邀請。
“心領了。我記挂着友人,得去銀鈎賭坊一趟。”梅疏影說道。
“那你可不巧,陸小鳳怕是已經死在銀鈎賭坊了。他沾了方玉飛的女人,那家夥可不會放過他。”玉羅刹輕巧地說道,“事情已辦不了,不如來陪我?”
“我不信陸小鳳會出事,誰死了‘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都不會死。”梅疏影冷聲道。
“你似乎清楚方玉飛是誰。”
“除了‘飛天玉虎’還能是誰。但若說‘西方一玉,東方一玉’,方玉飛還不夠格跟你相提并論。”梅疏影靠着知道劇情悄悄在玉羅刹面前裝了一把。
“哈哈哈哈哈——”玉羅刹笑得很開心,連圍繞他身遭的灰霧都在不停翻滾,“梅疏影,你真特别。”
“彼此彼此。”梅疏影客套一句。
“我倒是想讓你做我的朋友了。”玉羅刹說。
“可我覺得,與你,還是既不做朋友也不做敵人來得最好。”梅疏影道,“無論做朋友還是做敵人,都太危險。”
“你若是承認是我的朋友,我便撤了教内對你下的追殺。”玉羅刹說。
“好,那我是你的朋友。”梅疏影立即改口道。
“我又不想撤你的追殺令了。”
“那便不撤,左右魔教中人都不必遵守君子的‘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玉羅刹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梅疏影,拖長了聲音說道:“梅疏影——我覺得,做你的敵人也挺可怕的。”
出了沙漠,梅疏影就看見兩輛車馬停在小鎮門口。
“聽聞‘千金回生’而今兜裡半個子都沒有,本座好心給你備了車馬。”玉羅刹說道,“敢不敢坐,看你自己。”
梅疏影咳了兩聲,前些日子那一場留下的内傷而今還沒好透,時不時給他來點内出血。
他說道:“有享受焉有不拿的道理?何況這是朋友與我的心意,那更是不能拒絕了。”
玉羅刹未答。隻見灰霧飛入那沒有車夫的馬車上,一聲“籲”,馬自己跑動起來,在官道上飛馳。
目送對方離去,梅疏影不慌不忙上了馬車,輕聲指點車夫去銀鈎賭坊。
陸小鳳若送了那封信給葉開,二人必定都還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