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薛斌并不難。不過梅疏影沒有馬上去找他。

此刻正是飯點，炊煙袅袅，梅疏影遠遠看着一個病得憔悴的女子，心裡生出幾分不忍來。她坐在屋前曬太陽，整個人是麻木的，像一潭死水。書中沒有名字的石繡雲姐姐，為了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死了，随後被把她養大的二叔賣掉了屍體，成了整個故事的墊腳石。

他想了想，換了一身以前被樹枝劃破的衣服，拿了些胭脂水粉遮了遮自己的容貌，走到那一家門口，輕聲問：“這位姑娘，請問我可以向你們家讨一口水喝嗎？方才趕路的時候水囊丢了，一時口渴。”

見屋内那“二叔”出來，不等那少女回話，梅疏影快速接了一句：“在下乃江湖遊醫，若有個什麼病，就可以讓我看一看，就當抵水錢了。”

那少女的叔叔走到梅疏影面前，聽到了梅疏影的後半句話。

“這是我侄女。”他無感情起伏地笑了一聲，打量了梅疏影一會兒，說道，“你不如就幫她瞧瞧，治治她的相思病。”

他語氣不善，仿佛将梅疏影當做那欺騙少女感情之人。

“心病自然需要心藥醫。”梅疏影慢慢說道，“姑娘為何要因他人作踐自己呢？”

“二叔你莫要空口白牙污蔑人家，姐姐的負心人明明另有其人。”屋裡又出來一個漂亮姑娘，想來就是石繡雲了。

少女話說到一半，目光落在了梅疏影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梅疏影遮掩過自己的相貌，不過他不會易容，隻能通過微調來讓自己的五官看起來與原本有差别。因為底子在那裡，他的臉也很難難看到哪兒去。

“嘻，原來是這麼俊俏一個郎君，不怪我二叔認錯呢。”石繡雲道。

看了一場大戲又變成戲中人的梅疏影現在有點想學楚留香摸自己鼻子，或者讓腳趾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

門前坐着的少女依然沒有什麼反應，石繡雲聽了梅疏影的要求倒是點了點頭。

“諾，我給你拿水去。”

那二叔瞥了梅疏影一眼。

“你若是有辦法治好她，我留你吃一頓飯也成。”他說。

梅疏影思量片刻，說道：“不說十分有把握，還請讓某一試。興許陌生人能讓這位小姐吐露悲傷。若能想通，好生養一段時日身體也會好的。”

見梅疏影目光清澈，無半分惡意，二叔也勉強點了頭，交代了少女名字是“石繡雨”，回轉進屋了。

梅疏影喝過水，坐在石繡雨旁邊。

“是薛家少爺的那個貼身小厮嗎？”他輕聲問。

少女駭然，終于對話語有了反應。她睜大了眼去瞪梅疏影，在看見梅疏影的樣貌後，微微皺眉，沒有說出什麼重話。

“你怎知道？”她問。此刻石繡雨已經十分虛弱了，她還會在門前曬太陽，隻因在等人。

“這不重要。”梅疏影搖頭，“身份、偏見、責任……世人總是被這些壓垮。”

少女咬了咬唇。

“你倒是有趣，沒勸我不要再想他。”

“這事兒勸不了的，越提越想。”梅疏影道，“你覺着沒有希望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