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出色的輕功，梅疏影不僅躲過無數殺招，而且很快就趕到附近的荒山頂上。他早早觀測過周圍，此地最适合實施他的計劃。

葉開注意到梅疏影沒有繼續逃跑，按照當初和梅疏影說好的那樣收手。這次他對戰時甚至沒有使出全力，但黑衣人是怎麼都不肯對他下殺手，甚至連傷他都不敢。

他一撤開，黑衣人就不再留手，刀槍劍戟都往梅疏影要害招呼。梅疏影足尖一點，在地面上劃過，揚起一股沙塵來。沙塵中，梅疏影扔了一樣東西出去。

那并非什麼足夠緻人死地的暗器，隻是一顆泥丸子。和其他泥丸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裡面摻入了梅疏影的一滴血。

說一滴血也不夠恰當，細究起來，應是他的一滴血淚。在當初給花滿樓試藥時，因操作不當将藥弄到了眼睛裡面，随後他那隻眼睛就開始流血。但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适，這件事情也就不曾跟花滿樓提起，隻是将給花滿樓敷眼睛的藥包做得更結實些，又叮囑對方一定要閉着眼敷。不過他覺得會有這種反應，可能和他奇怪的眼睛本身有關。

于是他将收集了血淚的帕子剪成小份，塞進泥丸裡面。準備用這個來試探一下。

果不其然，黑衣人見到那個泥丸竟扔了武器伸手去抓。

“你們原來想要我的眼睛！”梅疏影說道。

一直不曾開口的黑衣人在聽聞梅疏影這句話之後，開口說話了。

“那，不，屬，于，你。”

他的嗓音很奇怪，沙啞又雌雄莫辨。他語音語調也很奇怪，分明是标準的官話，卻一個字一個字地蹦，聽起來很是呆闆。

“我也覺得它們可能不屬于我，但我不想做個瞎子。”梅疏影道。

黑衣人沒再回話，他們撿起了梅疏影撒下的泥丸，一瞬就撤退了。梅疏影看不清他們怎麼離去的，隻覺得那些人好似走出去一段就消失了一樣。

站到一旁的葉開回到梅疏影身邊，他欲問些什麼，在看見梅疏影的眼之後就忘了自己想問的話。

葉開從沒會在梅疏影的臉上瞧見現在的表情。迷茫、痛苦、落寞，眼神注視着很遙遠的地方，就好像一個失鄉人一般。

“梅大哥，你有心事。”他說。

下一秒，這些情緒都在梅疏影臉上消失不見了。

“算不得心事，一個人若是猜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誰都惹不起的存在，很難不郁悶的。”梅疏影道。

“你知道那些人身份了？”葉開問。

梅疏影說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背後的存在一定很恐怖。我得罪了這樣的人，你害怕嗎？”

葉開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道：“我現在不是還好好地站在此地，站在你的身邊嗎？”

二人相視一笑。

“走吧。”梅疏影說道，“他們還會來的，但不會那麼快再來。我先帶你去一個很特别的地方，勉強算是……我老家。”

不跟着商隊，車馬自然沒有了，不過錢财梅疏影還帶着些。至少夠舒舒服服地吃頓飯，洗個澡。葉開照舊穿着他半破不破的衣服，隻被梅疏影按着頭洗刷過了。

此地離梅疏影的目的地不遠，他們幹脆結伴輕功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