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碧色眼睛在灰霧中若隐若現。玉羅刹功法奇詭,灰霧不止是他遮掩容貌的手段,也是他對敵的武器。梅疏影隻會劍,他一劍刺過去,還未靠近玉羅刹,就被一陣柔勁蕩開。
二人都沒用全力,甚至沒有動用太多内力,全憑招式對決。
越交手,玉羅刹越是心驚。若說他們第一次交手時,他還有把握在搏命情況下殺死梅疏影,現在他已沒有這種笃定。梅疏影的劍比之前更快、更穩。何等天賦才能進步如此迅速?玉羅刹知曉梅疏影并非勤奮之人。旁的劍道天才也要每日抽出至少一個時辰練劍,梅疏影每日隻會花半個時辰鞏固自己的劍招。雖相較于他憊懶的性子已是勤快,但怎麼也稱不上刻苦的。
劍斷了。
本就是随便哪個鐵匠鋪都能買到的鐵劍,做工粗糙,樸實無華。即使玉羅刹沒有用勁,也輕輕一折就把它打斷了。
斷劍并不影響梅疏影出招。
他也不是一定要有劍才能使用劍招。
隻要有兩樣東西,他就能出劍。
出劍的理由,以及他自己。
他自己已是大宗師,再進一步無比困難。
但出劍的理由,他卻沒有找到一個明确的、清晰的念頭。
所以他的劍還不夠快。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握住斷劍,生生止了它的攻勢。
劍與手的縫隙間,溢出來一縷紅。
“我輸了。”梅疏影幹脆利落地承認。
玉羅刹松開手,扯過梅疏影的袖子擦了擦手上血迹。
“你又把我弄傷了。”他說道。
梅疏影笑起來,說道:“你再晚說幾秒,它都要愈合了。”
和上次不同,不沖着殺人去,梅疏影的劍并不危險。玉羅刹隻是一時不察,忘記運轉内力保護手掌,才會被劍鋒割開一點。血在梅疏影洩勁時就已止住,隻是看着吓人罷了。
玉羅刹說道:“你的劍,很迷茫。”
梅疏影笑容收斂,道:“我的劍隻為救人而出。有時,我不懂為什麼我要出劍,身體快過腦子。仿佛有個聲音在對我的身體說‘你最好這麼做’。”
玉羅刹道:“聽起來像個笑話。”
梅疏影道:“那也太不好笑。”
玉羅刹道:“本座替你查了那追殺你的十二個黑衣人。”
他冷笑一聲,将梅疏影從頭打量到腳。
随後,他慢悠悠地說道:“那是十二個死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該死的死人!怎樣?這個笑話是不是更好笑些。”
梅疏影瞳孔一縮。
他喃喃自語:“這也并不好笑。我不僅沒清楚,反倒更糊塗了。”
玉羅刹說道:“他們身上衣服抹去了一切身份信息,依舊有一點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梅疏影問:“哪一點?”
玉羅刹道:“除了追命閣外,沒有一家殺手組織,會穿一整塊布隻剪裁不拼合制作成的外衣。當然,也不是所有追命閣的殺手都會這麼做,甚至隻有很小一部分會有這個怪癖。”
梅疏影立刻聯想到了之前的事件,以及李蕪菁和陳莺莺。他說道:“追命閣有問題。”
玉羅刹道:“追命閣确實隸屬于原随雲的勢力。但追命閣并非所有殺手都服從蝙蝠公子的管教。有些人是自行加入的。你遇到的那十二個人就屬于這一類。他們像是憑空出現一樣,沒有過往,也沒有殺人以外的活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