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将車夫的屍體搬去了一間倉庫,等着仵作的到來。
沈裴玉沉默的站在一旁,眼中是落寞,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麼在他眼前斷送。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該殺的是那些賊子。”林照野和官差交流好,便過來找沈裴玉。
沈裴玉沉默的點頭,依舊不曾言語。
他這十九年來,從未見過有人這麼死在他跟前。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在聯想到話本裡的自己還會牽連更多人受到傷害,難受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沈裴玉眼眶濕潤,擡眸看向林照野,“他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他的妻子才剛剛生産,這要他們怎麼辦!”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他的後事的。”林照野看着濕漉漉的沈裴玉,心也跟着抽痛起來。
地上還未幹透的血迹,順着風灌入沈裴玉的鼻子裡,鐵鏽一般的氣味席卷而來,他冷不丁的打了一個顫。
人命如此渺茫嗎?
一個人要為财讓路,還真是搞笑啊。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明日清晨我們便要走了。”林照野環視四周,思考着兇手的動機絕非劫财這麼簡單。
馬車表明被翻得亂七八糟,可是值錢的東西卻隻少了一件。
實在太過于匪夷所思。現在隻怕夜長夢多,再出現岔子。
沈裴玉也和他想到一塊了,“要不然我們還是連夜走。你我二人輪流站崗,一直到天明如何?”
聽沈裴玉這麼說,林照野又驚又喜,喜的是剛剛沈裴玉短暫的忘卻了她們的不愉快,驚的是他們沒心有靈犀一點通。
“今天太晚了。”林照野看了眼逐漸暗沉的天色,眼皮一直跳着,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沈裴玉想想也覺得林照野說的有幾分道理,現在還不能沖動行動,萬一土匪就在附近,那就真是甕中捉鼈了。
于是夜晚,兩人成功在驿站住下。
沈裴玉第一次離家這麼遠,躺着硬硬的床闆,窗戶沒有關全,月光透過縫隙灑在他的臉上。
他面色如常,隻是眼中有化不開的憂傷。這時候月光傾灑的面積擴大,有隻人手扒拉着窗戶。
沈裴玉一下就警覺起來,他悄然躺好,将睡前放在枕頭之下的小刀拿出來握在手中,以防萬一。
窗戶邊的動靜越來越大,沈裴玉的心也踢到嗓子眼上。
他眯着眼緊緊盯着那人的動靜,那人動作極快,将窗戶完全打開後,居然直接翻了進來。
看起來武功了得。
沈裴玉緊張的吞咽着口水,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聽着腳步聲逐漸靠近,他此刻完全将眼閉上。
随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開,一個人麻溜的鑽了進來。
沈裴玉:“……”
這個人就這麼水靈靈的躺在他對面。
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不多,沈裴玉認識的就隻有一個。
沈裴玉偷偷将刀架在林照野脖子上,冷聲問道,“想幹什麼!”
“裴玉,你還沒睡?”林照野感受到了脖子處的冰涼,借着月光睜開眼觀察起沈裴玉來。
“睡着了可不就看不着某些人翻窗戶了嗎?”沈裴玉心情不太好,沒好氣的将刀收,然後坐起來想要下床。
林照野急忙拉住他,“哎,你要去哪?”
“去隔壁房間睡覺。”
“我退了。”
一句話讓沈裴玉無語凝噎,他宛如看二傻子一般看着林照野,“您這是又要做什麼?”
林照野自有他的說辭,“我思來想去,還是不能放你一個睡。今日馬夫被殺,表面上是劫财,可是丢失的财物無關緊要。反而是我藏在座位之下的木頭盒子不見了。”
“那裡面是什麼?”沈裴玉依舊蹙着眉,不知道林照野要說什麼。
林照野道,“那些是給江南貪官準備的假消息。”
他将話說到如此地步,沈裴玉立馬就明白了,“殺馬夫的人是江南貪官的人。他們真正的目标是我們。”
“對。”
沈裴玉眸光閃爍,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不對。我們從昙華寺出門,那些人是怎麼知道的。除非有人一直跟蹤你。”
“是啊。”林照野不置可否的點頭,“相府出了内鬼,還就在我身邊。”
屋内頓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連同周遭的空氣也被死寂包圍着,壓的人喘不過氣。
連林照野身邊都有眼線,那侯府呢?
沈裴玉不免開始擔心起侯府的安危來。
此番前去江南,是話本中完全沒有的情節,也不知後續會是如何。
隻希望這次下江南能見到那個前輩,先治好他這體弱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