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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均跟着也往鄒飏手腕那兒掃了一眼。
其實外套袖口下露出來的手腕隻有一小截兒,如果不是珊姐正好也要夾菜,正常情況下是注意不到的。
“沒事兒,”鄒飏飛快地夾了塊兒肉放到自己碗裡,“就是……”
就是什麼,估計鄒飏并沒有想好,就是完還往他這邊兒看了一眼。
“……我抓了一下,”樊均隻能随口胡說八道,“今天訓練的時候。”
“你使這麼大勁兒?”呂叔愣了。
“有嗎?”現場目擊猴兒低頭陷入了回憶,幾秒鐘之後他擡起頭,“你也沒抓……”
“就……”樊均看着猴兒,“他被我别腿摔後面……”
“他還被你……哦,”猴兒是個很機靈的猴兒,立馬反應過來了,“對!就那會兒,他倒的時候你拽了他一下,還甩了他半圈兒……”
“……我沒有。”樊均說。
“反正就是失誤了。”猴兒給他下了判決書。
“沒事兒,”鄒飏總算開口,“沒什麼感覺,就是看着吓人。”
“一會兒我給你拿點兒藥水擦擦。”珊姐說。
“嗯。”鄒飏點點頭。
“以後當心點兒,”呂叔說,“鄒飏雖然有點兒基礎,但跟老學員還是不一樣的……”
“嗯。”樊均點頭。
那鄒飏還是比不少老學員強的。
呂澤什麼也沒說,臉色不是很好,還帶着一絲困惑。
但樊均知道他不會來問。
隻能強行默認鄒飏吹彈得破。
大概是今天練得挺透,鄒飏可能是餓了,呂叔烙的油餅似乎比老媽烙的更香一些,炖菜也很香,加上幾個小孩兒邊吃邊聊,熱鬧得誰也插不進去話,他都不用強行找話題,隻需要埋頭一通吃。
感覺自己的胃被撐得很光滑。
吃完飯幾個小孩兒在猴兒的帶領下開始集體洗碗活動,看上去很驚險,鄒飏懷疑武館廚房裡沒有兩個一樣的碗就是因為這個環節。
他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想問問宿舍幾位下午什麼安排。
群裡還挺熱鬧,三個人正聊五一假期怎麼玩,大一的時候哭天兒喊地恨不得周末都要想轍回家,現在一有假就琢磨着玩。
他正打字呢,劉文瑞電話打了過來。
“嗯?”鄒飏接起電話。
“你看群裡了嗎?”劉文瑞問。
“正看呢,”鄒飏說,“怎麼了?”
“我們的計劃,有沒有什麼意見。”劉文瑞說。
“沒意見。”鄒飏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計劃,他根本沒來得及細看。
“你肯定沒看,”劉文瑞在某些方面還是很了解他的,“那就定了啊,一号打麻将,二号遊樂園,三号爬山……”
“等等?”鄒飏震驚了,“一号幹嘛?”
“打麻将,”劉文瑞說,“錯峰出行嘛,他倆剛學會,瘾大,咱倆一次性給他們打戒了。”
“……三号爬什麼山?”鄒飏掙紮着繼續問。
“統共幾個山!你是不是本地人!”劉文瑞說,“别打岔,聽我說完的!三号爬山,四号去拍藝術照……”
“什麼?”鄒飏聲音都揚起來了。
“五号去博物館。”劉文瑞也提高聲音堅持說完了。
“五号不如去醫院給你們幾個看看腦子。”鄒飏說。
雖然鄒飏極度不能忍受這個假期的安排,這幫人從家裡騙了出去旅行的錢,但隻打算在市裡周邊浪浪。
還浪得這麼别緻。
但如果不去,他也實在不知道這幾天能幹點兒什麼。
挂了電話之後他靠着椅子長長歎了一口氣。
樊均轉過頭:“怎麼?”
“沒,”鄒飏實在不知道要怎麼給人介紹這個五一行程,他随口問了一句,“武館五一休息嗎?”
“不休,輪流上班,”樊均說,“你要上課嗎?”
“……不上。”鄒飏說。
“哦,出去玩?”樊均問。
“嗯。”鄒飏點點頭,沒再說下去。
莫名其妙的,就很正常地拒絕了教練的上課邀約而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曆年來各種大小長假,其實鄒飏基本也都是跟同學一塊兒過的。
比起出門人擠人,老媽更願意在家休息,他高中之前老媽會帶他出去買點兒東西吃個飯,而老爸……
現在想想,每次放假都依舊忙于工作的老爸,應該是在陪閨女吧。
“給你轉點兒錢吧,”老媽拿出手機,“你們在市裡玩兒也得吃喝啊。”
“我……”鄒飏本來想說他有,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給我五百吧。”
“夠嗎?”老媽問。
“夠了,今天都不花錢,”鄒飏說,“今天在劉文瑞家打麻将,還能賺點兒。”
老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笑着說:“這怎麼想的。”
的确不知道怎麼想的,不過也沒所謂,反正鄒飏也沒什麼計劃,沒有特别想做的事,沒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沒有特别想見的人。
這一天麻将,在鄒飏和劉文瑞的通力合作之下,兩位麻壇新秀輸了整整一天,還沒有冉冉就墜落了。
相比之下第二天的遊樂園之行就顯得有趣多了,還省錢。
劉文瑞照例開了他家的車,水平并沒有提高,開得猶猶豫豫,混在一堆不熟悉路的外地車牌中非常融洽,一看就是外地來了剛租的。
“叫上樊均吧。”劉文瑞開到一半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什麼就叫上他?”鄒飏愣了。
“前面岔路轉過去不就南舟坪了嗎?叫上他,”劉文瑞說,“去遊樂園,那個拳擊機,之前你打800分的那個,讓他去打。”
劉文瑞這個得到了後排二位強烈贊同的建議非常莫名其妙,雖然鄒飏也莫名其妙有點兒想跟着贊同,但……
“……這麼無聊的安排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鄒飏說。
“那個機子絕對有問題,”劉文瑞說,“必須找個高手去試一下。”
“神經病吧。”鄒飏半天才想起來那個機子,當初他們三個打了半天也沒一次超過650分,于是堅信那個機子被做了手腳。
還耿耿于懷了一年。
全然忽略了鄒飏好歹也打了個800分。
現在可算是讓他們碰上了個樊均。
跟初中的時候劉文瑞拉着學射擊的同學去公園打氣球一個思路。
報仇的機會來了。
不過刨去這個無聊的環節,出去玩的确是人越多越有意思。
隻是……他低頭看了看手機,順手點開了樊均的朋友圈。
今天樊均沒發過朋友圈,他平時的頻率也就是一周三五條的,發發武館的廣告和他的狗,現在也發發貓。
鄒飏點開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虛空劃拉着,不知道要怎麼說。
他跟樊均似乎也沒有熟到一聲招呼就出去玩的程度,當然,他是沒所謂的,樊均怎麼想他不确定。
“直接打電話,别發消息了,”李知越說,“馬上到路口了!”
“趕緊的。”張傳龍踢了椅背一腳。
“這是我家的車不是滴滴!收好你的破腳!”劉文瑞罵完又跟了一句,“鄒飏你打個電話問問。”
鄒飏被他們催得飛快點開了通話記錄,撥了樊均的電話。
“喂?”樊均的聲音傳出來,聽着像是在武館。
“你在武館嗎?”鄒飏問。
劉文瑞指了指導航,還五百米到路口。
沒等樊均回答,他又問了一句:“今天有課嗎?”
“沒,”樊均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