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是很支持學生多方面發展的,人生其實也未必隻有高考這一條路,但能多一個選擇是一個。不過眼下高三在讀,甭管好看不好看,把書讀好才是最關鍵的。
沈星晚聽着老楊十年如一日的開學演講,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她昨天晚上哭了一整晚,雖然睡到沉,但睡的時間短,加上白天的驚吓,明明隻過了短暫的五個半小時,可她覺得像是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有些犯困。
要是以前她肯定低着頭眯眼一會兒了,有玥玥和高聳如山的教科書和題本打掩護,她完全不害怕被老楊發現。
可現在她爸就坐在隔壁,眼睛跟探照燈似的,令她如芒在背,隻能挺直背脊,強力撐着眼皮,聽老楊講話。
老楊說的不外乎是高三如何如何,學習如何如何,她都能倒背如流。
她的思緒在此刻甚至飄得有些遠——
她好像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飯卡裡應該有錢吧?老楊什麼時候講完,讓她去食堂吃飯。食堂的燒茄子和糖醋排骨做得挺好吃的。她一個暑假沒吃過了,希望今天能吃到。
她使勁地撐着眼皮,此時隻覺老楊說的話像從山的另一邊傳來似的,聽得不大真切,隐約聽到老楊說什麼班幹部……
沈星晚的夢想是當一條鹹魚,班幹部這種要操心的職位跟她自然沒有任何關系,她連組長都沒當過,更别說其他班幹部了。
而也是此時,她爸的聲音擲地有聲地響起——
“老師,我要競選班長!”
沈星晚的瞌睡蟲瞬間就被她爸打死得徹底,她一個驚慌,險些沒坐穩,驚愕地看向站起來的沈建國。
沈建國的理由很充分。
“我總共擔任過十五次班長,對班長的職務和責任有一定的了解,願意配合老師的工作,團結班級,幫助同學,關心同學,為同學們創造出良好的高考氛圍,讓同學們安心高考,取得優異成績!”
沈星晚知道自己爸爸不是搬磚的,她爸是國企的小領導,平時紅色思想特别濃厚,幹部瘾也大,沒想到十七歲了,還是如此積極當班幹部。
老楊問:“還有誰想競選班長?”
老楊問了一圈,沒有人舉手。
進入高三了,原先的班長李娜就不太願意繼續擔任這個職位了,畢竟班級事務不少,多多少少會影響學習,現在有人願意主動擔任班長,前班長内心高興得不行,她就怕沒人願意當班長。
老楊也是擔心沒人當班長,如今有人願意,聽他說話也有班長的範兒,再仔細一算,十五次班長,這可是從幼兒園開始一路當到了高二,是個老班長了。
當然老楊是不知道中年老男人的誇大吹噓行為,這會兒樂呵呵地一錘定音,在黑闆上定下班長的名字。
沈星晚看到那一行字——班長:沈建國,頭開始疼了。
老楊又說:“接下來是副班長,有誰想當高中生涯最後一年的副班長?”
沈星晚的眼皮在跳。
她媽向來喜歡夫唱婦随,她爸當了班長,她媽很有可能想當副班長,畢竟副班長的職責就是協助班長開展工作。
果不其然,林愛梅舉手了。
她爸還沒上任,就已經開始濫用職權,表示:“我和林愛梅同學熟悉,有她協助我工作,能夠讓班級更加團結友愛。”
沈建國這話一出,本來想有個同學躍躍欲試地要舉手,聽了這話立馬歇了這心思。
前副班長也不想擔任班幹部了,隻想安心學習。
林愛梅繼沈建國之後,又榮登黑闆。
蘇佩銮:“兒子兒媳這麼上進,我們不能拖後腿啊……整個什麼班幹部?”她扭頭問沈星晚:“小晚,還有什麼能當?”
路玥玥熱情搶答:“還有學習委員紀律委員衛生委員文娛委員體育委員生活委員課代表組長!”
蘇佩銮仿佛菜市場買菜:“衛生委員搞衛生的,我行的咧;文娛委員我也行咧,廣場舞都是我領舞的;生活委員我也行咧,小家管得好,班級是大家,也一樣的啊……”
沈存學:“我勉強當個體育委員吧。”
蘇佩銮噗嗤一聲:“十七歲把你厲害的喲……”
沈星晚:“……不是想當就能當得上的。”
然而她低估了沈家人的雞血。
老楊都沒見過這麼有激情的班幹部競選,甚至在蘇佩銮同學開口說話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來到了人民公園相親角。
鹹魚孫女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爺爺和奶奶的名字分别寫到了衛生委員和體育委員的後面。
一家子班幹部齊刷刷地看向了沈星晚。
沈星晚壓力驟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