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鐘章是個講究投桃報李的人。
關鍵是,他和伊西多爾正建立史詩級的友好關系。他也看出來在這地方真正能做主的人是伊西多爾,而不是三歲的小涼粉崽。
故而,鐘章徹底做了一回大惡人。
沉溺在大人誇誇中的小果泥一擡頭就看到闆着臉的哥哥。他又要變成水果泥滑溜走時,伊西多爾一個抄網将他打撈,塞到圓形湯碗裡。
“唔壞。”小果泥頂着腦袋,對壞哥哥壞東方紅發脾氣,“騙崽。泥。你騙崽。”伊西多爾再一按,把小果泥強制關機了。
被成年體們壓榨的幼崽帶着淚花,呼呼睡下去。
鐘章再一遍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所思所想,以及自己迫切想要學習對方語言,達成無障礙溝通的願景。
“我對你真的沒有冒犯的意思。額。那個冒犯就是。”鐘章檢索什麼詞能更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歉意,同時顯得不那麼粗魯。
鐘章道:“冒犯就是不講禮貌。”
外星翻譯器裡應該有“禮貌”這個詞彙吧。
伊西多爾沉思,舉一反三道:“是指你看我的胸部嗎?”
!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詞彙從外星朋友嘴巴裡說出來了?
鐘章腦子還在外交辭令那一塊呢。伊西多爾指着自己的胸口,意義明确地戳了下飽滿的胸口。
“這裡。”伊西多爾道:“你喜歡看這裡。”
鐘章視線忍不住跟随對方的手指看去。按照地球人的審美來看,伊西多爾的胸部飽滿、充滿肉.欲。手指戳在上面,會留在一個淺淺的凹陷下去的肉坑,松開時,那塊柔軟又結實的胸脯追着指尖,一點一點填滿那個充滿欲望的溝壑。
伊西多爾道:“喜歡。多看。”
他湊近鐘章,誠懇得令色鬼羞愧。
“我的朋友。”伊西多爾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溫和地說道:“你很弱。沒關系。你摸摸我吧。”
鐘章第一次摸到外星人。
他臉騰地漲紅起來,一是為這個進度,二是為自己的嘴笨。他很想擡起空的另外一隻手狠狠扇自己幾巴掌,可當他真的擡起手時,隻能拽回自己被放在伊西多爾胸膛上的手,心虛到肩膀緊繃,雙腿并攏。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伊西多爾笑眯眯看着他,“果泥。現在睡着了。”
所以,你要和我說什麼成年體之間的話題呢?
“我。”鐘章後退一步。他明明把手縮回來,身邊的空間,屬于他的領地卻進一步縮小。他每後退一步,伊西多爾都向前一步,姿态從容,坦率自然。這位長相俊帥開朗的外星朋友,甚至将雙手背在腰後,用胸口頂着逼迫着鐘章。
直至,他們行進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伊西多爾伸出手,将鐘章抵在牆角,注視着他。
“下次。”
鐘章脊背貼着牆,他感覺一根線将他腦袋、骨頭全部提起來。在這種親密接觸下,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之前外星朋友說得所有“喜歡”,到底是哪種“喜歡”?
那個“我喜歡外星人”,不會真的是生理性的要真刀真槍的“喜歡”吧。
鐘章被擠壓到踮起腳尖。伊西多爾身上的氣味壓迫他,如同小果泥一樣散發出可人的薄荷清香,内裡卻有一種熟透了的果子的香味。鐘章忍不住吞咽口水,他别過頭,伊西多爾伸出手将他的頭掰回來。
外星朋友嚴肅道:“下次。不許欺負。果泥。”
說完。他緩緩退去。
徒留下鐘章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和溫暖的屬于另外一種生物的體溫。
鐘章扶着牆壁的兩隻手,先是緩緩垂下,随後緩緩地按住自己的心髒。再後來,他整個人煮熟了一樣蜷縮在牆角,發出種無可奈何又恨鐵不成鋼的長歎。
——怎麼會這樣啊。
*
序言也在想這件事情。
他修理小果泥,把這個小家夥提溜起來,放在修理台上進行諄諄教導,“又被騙了。你怎麼回事?”
小果泥垂着四肢,嘴巴翹得老高,屁股也翹得老高。
序言用零食逗它,它還到處扭頭,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外星生物也有壞的。”序言恐吓傻崽,“你這樣的小果泥,會被他們當做食物嗷嗚嗷嗚吃掉的。”
小果泥:“鬧鐘壞!”
序言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鬧鐘是指鐘章。雖然他到現在也沒有記住鐘章的名字,現在連那兩個音節叫什麼都忘記了,但小果泥說那是“鬧鐘”,那就是“鬧鐘”吧。
如此看來,外星朋友叫他“伊西多爾”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他自己都沒記住對方的名字怎麼念。
“鬧鐘壞,我們不理鬧鐘好不好。”序言想起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拿出來哄幼崽,“你看哥哥剛剛都懲罰壞鬧鐘了。”
“哼。”小果泥才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