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許多家那台機器。”
“啊……我不太清楚。我就去過許老師家兩次,上回見他家機器人還是在咱們公司程序部做檢測。”
“是什麼類型的機器人,你去他家的時候,機器人在做什麼?”
“做飯。”
“還有呢?”
“沒了。”
“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陶樂想了一下,“沒有。”
“和我們公司的家政機相比,有哪些不同?”
那可太多了。陶樂眨了眨眼,“它原始金屬皮。”這算是最大的不同了,“做飯好吃……”
又是一圈錘在桌上,錘斷了陶樂的話,男人瞪起眼,“你在撒謊。”
陶樂張了張嘴,還沒反駁,男人又說:“今天有人在公司門口看見許多和他的機器人接吻。聽說平時,都是他家機器人接送上下班。陶樂,你作為公司機器人研究員,有研制出接送主人上下班的家政機嗎?還帶接吻程序的?”
陶樂讷讷:“它就是喜歡許老師啊……”
“喜歡?”男人聽得嗤笑,“家政機有情感系統?”
陶樂垂下了頭,“沒有……”
男人:“繼續。”
陶樂快哭了,“我真的什麼的真不知道啊,我也是今早才看見它和許老師那樣的……以前沒見過,就隻見過它來接許老師下班,有時候送許老師上班。我去許老師家的時候,我們吃飯,它就坐旁邊,沒做什麼事啊……”
“沒做什麼事,是具體做了什麼事?”
“就……給許老師夾夾菜,然後真沒什麼了。它又不吃飯,就看我們吃。”
“它說過什麼話?”
“誰還記得啊,都快兩個月了……”
男人皺着眉關上桌屏,起身摔門走了。
一個小時後,另一個人推門進來,抱着文件在桌對面坐下。陶樂被審了一通,累得頭疼,他縮在椅子裡,“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知道的都說完了。”
那人笑笑,語氣溫和,“就簡單聊兩句。”
“你進公司有一年三個月了,感覺如何?”
他長着一張溫和的臉,帶着曲線柔和的眼鏡,說話溫聲,讓陶樂情不自禁也放松下來,“挺好的。”
“你覺得公司在人事、工資結構、福利待遇方面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嗎?”
陶樂遲疑着。
男人笑着:“沒關系,就随便聊聊。”
陶樂歎氣:“其實挺好的,就是有時候很累的時候,就會想着要是多點假就好了。”
“哦?看你今年的年假還沒休,是有什麼打算嗎?”
“不知道,還沒想過。”
“聽說維修部的何修和你是一個學院出來的,你們平時私下有聯系嗎?”
陶樂腦中警鈴顫了顫,“有……”
“何修和許多也是一個學院的,他們大學是同一個專業,一個宿舍,感情很好。”
男人笑了一下,“其實我和許老師也是同一屆的,住他隔壁寝室,經常會看見許老師,自從許老師保研進實驗室後,就很少見了。”
陶樂張大了眼,有些好奇地靜靜聽他說。
“許老師捏機器的手法一向很獨特,導師經常誇他,有時候不和他同一課,都還能聽見導師誇他設計稿畫得好,有些導師罵他編程寫不好,其實大家都知道是許同學不喜歡寫,氣得導師沒辦法……啊……說多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我也很喜歡許老師。長得好看,手漂亮,很聰明。”
陶樂贊同地點點頭,附和他,“許老師人真的很好,從來不生氣。教我們很有耐心,我剛來的時候挺毛躁的,他都沒說過我。”
“真是羨慕啊,最開始投簡曆,我是投許老師實驗室的,但被拒絕了……”他略是沮喪的歎了一口氣,很向往般地問:“他平時教你們什麼?”
“什麼都教……”陶樂害羞一樣笑,“我們不會的,他都教我們。機器人的關節捏不好不是會很死闆嗎,他就教我們怎麼處理關節細節。設計圖也教,我以前不太會畫稿圖的,經常畫好了被打回來,他就一筆一筆教我改……”
說起來喋喋不休,男人安靜聽着,時不時附和一聲,或者發出羨慕的驚歎。
最後,他歎氣,“許老師走了,我還沒來得及見過他的私作。他以前的作品都被繳走了,最近好像也沒什麼作品,唉,真可惜……”
陶樂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該從哪兒安慰,就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算了,終究是沒緣。”男人兀自一笑,翻開文件夾,轉到陶樂面前,“這是審問記錄,你看看有沒有出入,确定的話就簽個字。簽了字就能走了。”
“本來是來讓你簽字,一不小心就說了這麼多。真是不好意思啊,”他推推眼鏡,“改天請你吃飯。”
“沒事沒事。”陶樂看完了,簽下字,很認真地問他,“你覺得許老師那種人嗎?就是……和黑市有交易。”
他說:“我相信許老師。”
憋了一個下午,陶樂終于松了一口氣,露出真心的笑,“我也覺得許老師不可能做那種事,一定是有人冤枉許老師。”
男人合上文件,起身,“走吧。我送你出去。”
陶樂站起身,并肩到他身邊,悄聲說:“其實我那兒還有個許老師的東西,前幾天做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東西,就尋常我們都做的金屬片。之前許老師休假了,讓我幫他收好。我拿出來後,一直忘了,剛才才想起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拿,算是一個念想吧。”
男人藏在眼鏡後的眼睛閃動幾下,同樣用悄悄的聲音,帶着一些激動,一些忐忑,問他:“可以嗎?”
陶樂笑道:“當然可以啊。就半個巴掌大,沒什麼用。”
實驗室到處都是這樣殘留的碎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處理一波。隻是他放着的那塊是許老師的,就一直留着了。
“在我抽屜裡,我去幫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