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行裡人聲鼎沸,暖橙色的燈光籠罩下來,像是午後的躁陽讓人煩悶。
這裡是藍星最大的拍賣行,高昂的入場費注定隻有最尊貴的客人有資格踏足,珠寶、禁藥、甚至是壽命,所有可望而不可即的,都能在這裡買到。
但這些旁人趨之若鹜的奇珍,卻入不了小少爺的法眼。
他打量着籠子裡形形色色的非人生物,面露不耐:“聽說你們這裡新來了個罕見貨色,帶我去看看。”
侍應生汗如雨下:前兩天确實運來了一個獸人奴隸,但早就提前被謝家少爺預定了,卻不知道談黎是怎麼知道的。
謝家和談家都是圈子裡有名的财閥豪門,侍應生一個都得罪不起,隻能硬着頭皮實話實說,期冀談少高擡貴手。
然而談黎看上的東西就沒有讓給别人的,談黎眉頭一挑:“他算什麼東西?帶我去看看。”
小少爺擺明了沒把謝家放在眼裡,侍應生卻也隻能陪着笑臉,心裡叫苦不疊。
怎就他這麼倒黴,遇上了談家這位祖宗。
圈子裡人人皆知,談家的小少爺人美心狠,是條豔麗劇毒的美人蛇,平時矜貴高傲,可要是惹了他不高興,總得被扒了一層皮不可。
侍應生苦着一張臉,領着小少爺往地下走。
侍應生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經換了個靈魂,此談黎非彼談黎,而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穿越者。
雖然也叫談黎,卻與養尊處優的談少爺完全不同。
他出生于末世,是人類守衛軍的統帥,一直到穿越前的最後一刻,還在指揮幸存者與怪物厮殺。
然後他死了。
一場人為的意外。
他死後不久,藍星最後的太陽熄滅,人類滅亡于永恒的黑夜。
談黎不甘心。
明明距離人類戰勝末日,隻差最後一場勝利。
強烈的求生欲讓系統在茫茫屍海中迅速鎖定了他的靈魂,由于靈魂趨于消散,系統叽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談黎隻聽清了最後一句:
【隻要完成任務,就能重獲新生!】
談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成功綁定後,談黎才知道,他的任務是感化各個世界的怪物,讓它們得到救贖。
在這個世界,他的身份是談家的纨绔小少爺,而他需要感化的怪物,則是一個身份低微的獸人奴隸。
根據原始走向,獸人奴隸會在拍賣會上被另一個纨绔——謝家少爺買走,受盡欺辱後徹底黑化,從此成為毀天滅地的怪物。
而談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從謝少手中将小奴隸截胡,并與之建立親密關系。
談黎邊走邊喚出系統:【演得怎麼樣?】
系統歡呼雀躍:【簡直就是原主本人!雖然由于這是宿主的第一個世界,權限較低,還不能解鎖自由演繹功能,但您是我見過适應最快的宿主!相信我們的任務也會完成得很順利!】
系統的彩虹屁沒在談黎心中掀起半點波瀾,他微笑了一下,突如其來的笑容吓得侍應生險些一腳踩空。
獸人奴隸被關在拍賣行的地下,隔着厚重的防爆玻璃,談黎見到了他的任務對象。
少年被拴在房間的角落裡,瘦骨嶙峋,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皮膚傷痕交錯,形成醜陋的黑褐色。四肢都被鎖鍊鎖住,生鏽的鐐铐已經與皮肉長在一起,每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它被黑布蒙着雙眼,身下蔓延開幾根章魚足,布滿藍色圓環,不過大多都呈斷裂狀态,頭頂卻有一對狼的耳朵,正不動聲色地朝着他們豎起。
談黎已經在系統那裡提前得知了它的信息。
奴隸編号001,罕見的藍環章魚和北極狼雜交變種,種族天賦【再生】,能夠用于人體修複、斷肢再生,非常搶手,這也是它一被捕獲就立刻被謝家預訂的原因。
談黎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
叩叩。
厚重的隔音玻璃就連敲擊聲也是沉默的悶響,但在安靜的觀察室内已經稱得上驚雷乍響。
正豎着耳朵偷聽的少年被吓了一跳,狼耳在聲音響起的刹那向後壓平,鼻尖皺起,露出尖銳的犬齒。
看得出來,它很害怕,卻在努力裝出兇惡的模樣。
談黎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他長了張漂亮張揚的臉,笑起來卻極盡譏诮戲谑,反倒讓人毛骨悚然。
玩夠了,談黎收回目光:“開門吧。”
侍應生悚然一驚,換做以往,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打擾談少的雅興,但眼前這個奴隸不一樣,侍應生覺得自己要是不勸,恐怕更加死無葬身之地:“談少,您别看它現在奄奄一息的樣子,其實它兇得狠,隻要見到人,就會撲上去咬,之前好幾個飼養員,都被它咬斷了手指...”
談黎沒點頭也沒搖頭,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侍應生身上,像一朵劇毒的美人面。
侍應生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不悅,趕忙把門打開。
“需要為您準備護具嗎?”
談黎這回虛心地拒絕了提議:“護具就算了,這裡有狗碗麼?”
“什麼?”侍應生第一次沒有聽清。
談黎加上了手勢輔助理解:“狗碗,狗吃飯用的碗。”
侍應生愣住了,但談黎的眼神很堅決,侍應生給他找了一個不鏽鋼的狗碗,又按照談黎的要求,在碗裡鋪了一層稀飯。
談黎端着碗走進觀察室。
系統有些好奇地問:
【宿主,您要做什麼?】
談黎垂眸看了一眼狗碗:【很難理解麼?建立親密關系啊。】
從系統給出的背景信息來看,在001襲擊了飼養員後,拍賣行就切斷了食物和水源的供應,截止此刻,001已經斷食斷水整整半個月了。
怪物的強大生命力讓它不至于被餓死,但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