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談黎起身返回卧室。

001卧在地上，将自己團成一個狼球裝睡。

談黎走到它跟前彎下腰，在小少年青青紫紫的痕迹中挑了半天，才找到塊完整的皮膚，微涼指尖輕蹭狗臉。

“…為了買下你，我可是花了大價錢。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

許是因為困倦，青年的聲音慵懶低啞，像是蠱惑。

001猶豫是否應該給予談黎回應，它不知道那張黑卡具體價值幾何，但勢必遠高于它本身的價格，否則謝蓬萊也不會屁都不放一個拿卡走人。正因如此001更不明白談黎這麼做的目的，他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談黎狎昵地摸過它的耳尖，指甲輕搔耳廓，灰狼的耳朵不像家犬那般柔軟，但同樣敏感。

而談黎顯然很會摸，動作恰到好處地親昵，激起一陣陣戰栗的酥麻。

001幾乎快要忍不住睜眼了，談黎卻在這時收回手。

他的腳步聲稍遠，似乎打開櫃子，摸出什麼裝了顆粒的瓶子。

001悄悄睜開眼，談黎微側着背對它，是以并沒有發現它的窺探。

總是輕浮怠懶的青年此刻的站姿卻是如此挺拔，像一棵傲雪而立的寒梅，手掌比手中的藥瓶還要雪白。

那似乎是一種安眠藥，效力很強，能夠被當做鎮靜劑使用，而談黎隻是面不改色地取了三片放進嘴裡咀嚼。

苦澀的藥片在他嘴裡卻像是糖丸，談黎咽下藥後漱了漱口，轉身向床上走來。

001趕忙閉上眼睛，談黎上床前還特意揉了揉它的腦袋，好像在撫摸心愛的玩偶。

等談黎躺下關了燈，001将眼睛眯成一條縫，狼的眼睛讓它能在黑暗裡看清許多東西，包括青年睡夢中也緊蹙的眉心。

談黎長了一張漂亮且鋒芒畢露的臉，最具攻擊性的便是那雙狐狸眼，閉上眼後銳利被弱化，反倒顯出幾分脆弱孤獨來。

脆弱孤獨。

這兩個詞和談黎為人太割裂，但事實就是如此。

001很難将方才還盛氣淩人的小少爺和眼前因做了噩夢而下意識掐緊掌心的青年聯系起來，有什麼事會讓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失眠到需要藥物輔助才能入睡，睡着後還夢魇纏身的程度麼？

他又沒經曆過戰争和死亡。

…

談黎睡得很不安穩，夢裡他似乎回到了死亡前夕，他在指揮部指揮作戰，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他最信任的下屬遞給他一瓶水。

瓶蓋是松動的，談黎察覺了，但或許是高強度的腦力勞動讓他太過疲憊，又或許是面對并肩作戰的戰友時他放松了警惕，他喝下了這瓶水，随之而來的便是五髒六腑灼燒的劇痛。

談黎七竅都在流血，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他聽到對方泣不成聲的哭嚎：“元帥，為什麼就是不肯投降呢？我們赢不了的。”

談黎猛地睜開眼睛。

心跳失速，眼前景象過了很久才聚焦。

這個世界的安眠藥确實好用，能夠讓他入眠已經很了不起，至于睡眠質量，談黎早就不奢求了。

渾噩的夢境讓他大腦有些脹痛，習慣性坐直的身子在看到床下光景時一軟。

“怎麼不去吃飯？”

001跪坐着，圓溜溜的眼眸輕眨，從青年睡得翹起的發上收回目光，緊接着看向另一個方向。

不鏽鋼狗碗裡空空蕩蕩。

談黎笑得開懷：“在等我喂你？真是一條乖狗。”

他拿起狗碗，小少年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冰冷的地闆讓它四肢麻木，走路時有些僵硬。

談黎看到了，轉頭叮囑管家：“給它買一個狗窩，不能比謝家的狗住得差，被别人看見了以為我虐待動物。”

管家連連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少爺，大少爺剛剛打了電話過來，他說等您睡醒了給他回個電話。”

原著裡，談黎的媽早死，爹表面在外跑生意不回家，實際上是包了幾個外室流連忘返。

談黎還有個哥哥，名叫談郁，在軍隊服役，年紀輕輕已經升任少校，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弟控。

談黎的少爺脾氣，多多少少也有他這個哥哥寵出來的原因。

談黎大概知道談郁打電話過來是什麼事情，說了一句“知道了”，轉而懶懶看向001。

昨晚的噩夢讓青年眉眼中帶着倦色，就連譏诮也如此漫不經心，像是調笑。

“沒辦法親手為你做飯了，真可惜。”

他摸了摸001的臉頰，又拍了拍它的臉。

001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掐緊。

談黎像是沒看到它的屈辱，更有可能的原因是他根本不在乎。

“老劉，按照這個食譜給它做飯。”

廚師老劉趕忙接過，定睛一看卻傻了眼。

食譜是好食譜，用的都是貴價食材，可...

“少爺，這是犬類食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