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看不清周圍的景象了,現在哪怕有個人站在他面前,他估計都看不見對方。
霧氣這樣的厚,方向感早就失去了作用。
他手上隻有連二的紅繩,因此并不知道,柏一硯此刻在哪裡。
紅繩不斷垂蕩變松,這意味着來哪兒正在不斷向自己靠近。
“少爺!”霧氣裡傳來連二的聲音,“别動,我來找你!”
談黎依言不動,雖然視覺受限,他的聽覺依舊比常人靈敏,很快注意到正前方傳來腳步聲。
這腳步聲沒有絲毫遲疑,行走笃定,足見靠近的人并沒有受到霧氣影響,很清楚自己腳下的路。
談黎忍不住冷笑,真是演都不演了。
很快,連二戴着面具的臉就出現在談黎身前,他長得很高,在談黎面前卻總是乖順地低頭:
“少爺,我們好像和柏一硯走散了。”
“…”談黎聽着他語氣有控制不住的欣喜,一時不知該做什麼表情,“那怎麼辦?”
連二沉默片刻:“我先帶您去安全的地方。”
談黎垂眸看向他的手腕,男人寬大的骨節處哪裡還有另一個紅繩的影子。
但他沒有拆穿連二的謊言,隻是做出煩躁的神情:“那還不快點?”
連二輕輕牽住他的手,在談黎表現出反對前先給自己找好了理由:“霧太大了,如果不牽着手,萬一繩子斷了,少爺就要迷路了。在這裡迷路,很可能永遠也走不出去。”
這分明是威脅。
但連二的掌心一片濕熱。
他很緊張,緊張到手心發汗。
…他的狗好蠢啊,怎麼連幹壞事也不會?
心裡默默吐槽,等談黎反應過來,連二的手已經悄悄與他十指相扣。
這下談黎再裝不了眼瞎,聲音藏着愠怒:“你做什麼?松開。”
連二不僅不松,還握得更緊。
除了手,還有什麼東西,從霧氣裡探出,纏住談黎的腰腹。
談黎驚悚地低頭,隻看到一根猩紅粗壯的觸手,像繩索繞緊了自己的腰。
連二停下了腳步。
他從談黎身側走到談黎身前,像守護主人的騎士,又或者即将向愛人求婚的伴侶,二人之間的距離突破了親密範疇,而連二甚至沒有松開手。
“少爺,”他說,“第九星太危險了,您不應該來的。”
談黎冷嗤一聲,即便是被束縛的情況下,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頹勢:“危險?你是說你麼?”
連二喉結滾動:“…我隻想保護您。”
他的觸手卷得更緊,比起保護,更像是占有欲終于在此刻爆發。
他擡手按在面具上,動作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想到今早談黎談起“獸人奴隸”時微笑的神情,妒意立刻就在心中翻湧,用力一把将面具扯掉。
那是一張英俊至極的臉,冰藍色的眸子在迷霧中依舊如冰淩般純粹,然而此刻卻被嫉妒填滿。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但談黎還是恰到好處地表現出詫異:“001,怎麼是你?…啧,松開!”
小少爺厭惡的甩手更加激發段亦内心的欲望,它猛地攥住談黎的手腕,将人直接拉進自己懷裡,低頭吻了上去!
它吻得又兇又急,就連談黎都始料未及,漂亮的狐狸眼瞬間瞪大。
段亦急促地質問,帶着歇斯底裡的哀怨:“您就那麼需要一個實驗品?不惜踏足第九星這樣肮髒的地方,也要帶一個實驗品回家?少爺,那麼多獸人,還有誰比我更好?您就用我吧,我會配合您的,您對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談黎唇瓣通紅,冷眼看着它怨婦似的哭訴,但觸手卻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裹起來,哪怕此刻他的手腕也被牢牢束縛着,看來段亦也是清楚,如果不限制小少爺的行動,恐怕談黎被強吻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狠狠給它一巴掌。
雖然段亦也很想被談黎打,但現在不是時候。
“…你這膽大包天的畜牲。”
談黎罵道。
段亦的狼尾急促地搖晃,青年濕潤的唇瓣像是珍馐美馔,斥責也是對它的恩賜,饑餓的野狼食髓知味,如何還肯放手?
它一點點靠近談黎,再一次将他整個人抱進懷中,這一次,就連狼尾也卷上談黎柔軟的腿根。
“少爺,我是膽大包天,除了我您不能有其他任何奴隸,實驗品也不行…我是您的狗,您丢掉了我,我隻能自己回來找您。”
“别再離開我了,和我回家吧。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人能夠找到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