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花瓣鋪滿了地,數隻白鳥從賈桂鸢背後飛出,盤旋空中,經久不息。
霁長留在桂花樹下許過願,白鳥庇佑了賈桂鸢,而她的靈魂被群鴉分割,成為守燈人,年複一日的守着一盞長明燈。
其實賈桂鸢早就死在了那場海嘯裡,活下來的是她的靈魂、還有想要保護霁長留的執念。這份執念以燈為系,陪伴着化作群鴉的霁長留。
“賈姐姐,人死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我們現在會變成星星了嗎?”
“應該會吧。”
“那我們的靈魂也會住在星星裡嗎?”
“你忘了嗎?之前我帶你讀過一本書,書上說,你的靈魂長存于世。”
*
江祈蹲在石頭房後面。詛咒的第五天,她進入了幾十年前的白鳥村。
那天晚上衍帶着答案回來,告訴她那隻幼年烏鴉不會離開後山,而在這個白鳥村,她又看見了這隻幼年烏鴉。
串聯起謝知衍先前的實驗,幼年烏鴉就像是拼圖的最後一塊。
【這個副本真的太惡心了,瑪德我終于知道死亡率這麼高的原因了。】
【先前一直被隔壁主播的美貌蠱惑,現在到江祈這邊才發現,我确實是被蠱惑了,居然誤認為謝知衍是花瓶。】
【花瓶?你真是眼瞎,謝知衍用兩個實驗證明了桂花糖的作用,接着利用劉老頭的軀體做第六天“六帶走”的實驗,反應慢點,讓守燈人帶走軀體就game over了好嗎?主播進來時是魂身一體的,出去的時候也必須是,少一個就得死。】
【何止啊,這副本處處是陷阱。第五天進入過去的白鳥村這個裡世界,如果不先準備桂花糖抵消San值的持續消耗,就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送死。】
【我要追随謝知衍一輩子,Snow走了,他是我新的偶像。人人都在費盡心思找烏鴉的時候,他說浪費時間,我當時還瞧不起他,呵呵,應該給我自己兩巴掌。】
【樓上的,看在你喜歡Snow和謝知衍的份上,我替你扇兩巴掌不用謝。】
【直播間的黑子們!怎麼不狗叫了?打臉打的爽不爽啊。】
那天晚上,謝知衍說他的把握有七成。
烏鴉就是守燈人,守燈人本身是她自己最後一塊殘缺的靈魂。
詛咒破除的方式就是在所有烏鴉面前認出守燈人,叫出守燈人的名字,就像村民在集市做的那樣。
這副本真惡心人。
江祈大腦極速運轉,正思考怎麼支開山腳的怪物,籠頂的眼倏然掙紮起來,大地開始劇烈地搖晃,困住白鳥村的金杆斷開,一根接着一根,白鳥破籠而出。
撥雲見日,天光大亮。
女孩的語調很溫和,似是自言自語,又好似詢問。
“你說世界是什麼呢?”
“我覺得世界是個很大的籠子。”
“苦難是籠,美好是籠,欲望是籠,執念是籠,愛恨也是籠。”
“歸結到底,是認知的籠。”
聲音空了幾秒,随後再次響起,“我被困在籠中很久很久,都忘了,世界其實很大。”
“現在我要飛出去了。”
腕間傳來熱意,江祈垂頭看去,烏鴉的标記消失不見。再擡眸,眼前已是一片平靜的海。
*
副本在漸漸瓦解。
意識漸漸回籠,謝知衍終于有了實感,靈魂的消耗反應到身體上,困意和疲意讓他睜不開眼,極低的San值将周圍的感知鈍化。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右手傳來的溫度,那個人和他十指相扣,至今沒有分開。
說來奇怪,現在想來,他隻是有些不爽,很想睜開眼把人一拳打到重傷,但并沒有反感到要馬上把人弄死。
謝知衍短暫地放棄掙紮,任由意識沉睡。
衍坐在旁邊目睹了他全程的表情,喉間傳來一聲低笑。他不舍地松開手,臂彎繞過青年的膝,将人抱起。
匕首随他心意,劃開虛空的通道。
礙眼的天平跟在衍身側,兩端空無一物,可一端好似放上了重物,壓得天平一邊倒。衍不理它,它就攔到衍跟前,天平的兩端上下浮動,一邊倒的趨勢沒有改變,好似在控訴什麼。
衍不得已把目光分一點給它,輕啧聲裡帶着明顯的嘲弄,匕首強勢地刺向天平,天平開了靈智般躲開。
空間的裂痕愈合,白鳥村的一切化成書頁,書頁翻動着,直至合上。書的封面是一片海,一包糖和兩隻烏鴉。
遊戲大廳的播報再次響起,衆人看向電子屏幕唏噓不已。
【A級副本《籠中鳥》已通關,達成New ending,副本永久關閉。】
“我操,籠中鳥破了!”
“還是New ending永久關閉!”
“啊啊啊啊為什麼我們看不了直播,我也想知道副本裡到底是哪位神人,我好想看全程。”
“急什麼,新人榜在重新排序了,你馬上就能知道了。”
偌大遊戲大廳沸騰起來,白澤站在那面電子屏幕下,抛起銅錢,紅線纏繞在他指尖,紮向旁人看不見的命運。
新人榜重新洗牌,受萬人矚目。
數名主播排行變幻叫人眼花缭亂,積分清算,有人大喊:“要出來了!”
“哇靠,那是誰啊,飛得這麼快,超了好多人。”
“居然還在爬,這新人這麼恐怖嗎?”
“定下來定下來了!”
“大快人心啊!我賭赢了!積分可是翻了50倍啊!!”
排名固定,他的名字位列在石柱頂端。
第一,謝知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