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土、莊，知足常樂的知，知足常樂的樂。”

質問的語氣，卻仿佛在日常聊天般，隐匿壓迫，“認識嗎？”

*

十分鐘過後，光圈飛過謝知衍，在他身後開啟了一扇門，他踏進門内虛無的白，然後就來到了他熟悉的地鐵。

那趟把他劫進《籠中鳥》的地鐵。

他進來的時刻，身後的門關緊。

白灼的頂燈照亮行駛的封閉車廂，站牌上的箭頭指向遊戲大廳。海水被隔絕在窗外，潛藏在水中的東西使勁拍打着車窗發出不小的動靜，血色的印子瞬間入目，又在下一刻被沖刷。

獨坐在銀色車座上的是一名看着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眉眼生得好看，和謝知衍竟有六七分相似。

兩人無聲對視，少年先彎了彎唇。謝知衍不動，那就他走過去，他來主動。迎上對方并不友善的眼神，少年介紹道，“專屬系統004518，很高興為你服務。”

專屬兩個字咬的很重，名字反倒念得很輕，“謝知衍。”

從他嘴裡念出來多了些難懂的意味，能聽出許多種不同的情緒，久别重逢的珍惜，沉重的思念，甚至含了點兒别樣的譏諷。

謝知衍掀起眼皮，視線從系統004518的五官慢慢移動到他伸出來的手。

指節分明，虎口沒繭。

視線落到另一隻手，也沒有繭。

謝知衍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對方輕握了一下便想松開，沒有半點要逾矩的意思，比起某人有禮貌得多。

仔細想來，抛開十指相扣之外，那位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系統004518哼笑一聲，目光落在他無意識握緊又松開的拳頭，計較道：“在想誰？怎麼不搭理我？”

謝知衍答非所問，“嗯，你好。”

避而不答很明顯，系統004518直覺那答案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無需計較，翻篇。

謝知衍試探問：“副本裡，你有看見什麼嗎？”

“你指什麼？”系統004518擡并食指中指，指尖出現一張矩形卡牌。

繁複的花紋形成橢圓，橢圓中間是一片白，紅線纏繞在卡面，細微到難以察覺，在卡牌放入謝知衍手中的那刻消失不見。

【技能名稱:copy】

【能力詳情:待解鎖】

沒等新晉人氣主播說話，系統004518已經善解人意地解說，“這是新人主播首次完成副本，系統單獨給你的技能獎勵，另外，新人榜榜一，額外獎勵1000積分。”

謝知衍拿着卡牌，擡眸看向系統004518，“單獨？”

系統004518按着胸脯，拉踩一番，“我和那些隻會頒布任務，計算積分獎勵的垃圾東西可不一樣，他們連接的是遊戲大廳，從屬于主神。”

少年的音色認真鄭重，“而我，獨屬于你。”

謝知衍低低嗯了一聲，壓下心裡異樣的感覺。相顧無言，他轉移了話題，“紅線是幹嘛的？”

系統004518也不惱，樂了兩聲，食指對接，連成一座橋，“橋梁。”

“你和我綁定，你是我的宿主，我是你的系統，紅線是我們間的橋梁，生與死都在這紅線之間。”

系統004518說得風輕雲淡，表情也是，但謝知衍不這麼覺得，這句話裡每個字都載着不同的重量，從耳邊灌到心髒。

謝知衍說：“我死了，你也會死嗎？”

系統004518平靜地回答：“是。”

車廂寂靜，地鐵播報提醒着前方到站，遊戲大廳。

系統004518走到地鐵門旁，“快下車了，你還有疑問嗎？”

謝知衍一直在暗處打量。除了剛剛念他名字的時候，這位系統少年身上幾乎沒有情緒。沒有被故意無視的不滿，那句不搭理他也不過是簡單的調笑，撲克臉做的滴水不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沒有感情的代碼。

“有。”

謝知衍走到他身側，看向他，“稱呼？”

沒有感情的代碼遇到了大難題般，略微低下頭。地鐵門開了，少年理所當然地說：“我沒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