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西隼好像在生氣。
這是桑滿好不容易得出來的結論。因為他表現得很不明顯,每天照例早起鍛煉、做飯,問她晚上想吃什麼,要不要接她下班,主動承擔給謝又又喂飯鏟屎的責任,事事做得妥帖,小貓最近很黏他。
又又通常不會進卧室,怕床上都是貓毛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是……桑滿太害羞了。她沒辦法接受做那種事時還有隻小貓看着,剛好謝西隼也不想在興頭上被打擾,協商一緻後決定不讓又又進來,卧室外随便它逛。
盡管如此,桑滿依然直覺不對勁。
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之下,往往暗藏乾坤,溫柔妥帖背後,是風雨欲來的蠢蠢欲動。
轉變發生在接又又回來的第十天。
那天晚上,桑滿下班洗完澡上床,發現舒郁發了消息過來:【恭喜。】
他不發消息,桑滿幾乎不會想起這個人。上次他的弟弟不小心潑了她一身可樂,他把外套借給她披,勉強能遮點,可桑滿貼身衣服已經髒了,為表歉意,他提出幫忙送桑滿回家。
結果就那麼巧,她從他車上下來,被謝西隼撞了個正着,他借着吃醋不高興的名義,狠狠吃了頓飽飯,那次為了哄好他,可把桑滿折騰不輕。
桑滿不是沒從趙嘉甯口中得知舒郁那點兒心思,這對她來說無關痛癢。高中明裡暗裡對她表現過好感的男生不在少數,全被桑滿裝木頭無視過去,偶爾有告白到臉上的,她會明确拒絕。如果每個人那點朦胧的好感都要應付,她哪有時間學習和做别的事。
何況已經過去這麼多年。舒郁有好感的是高中那個在晚自習向他搭話,和他分享學習心得的桑同學,跟現在的桑滿有什麼關系?她隻是個經常要加班的,可憐的社畜。
所以舒郁莫名其妙發個恭喜是要做什麼。
出于謹慎,桑滿回了個問号。
舒郁也打了個問号過來:【?】
舒郁:【你不知道?】
她應該知道嗎?這人在打什麼啞謎。
正當桑滿準備細問,舒郁先一步發消息解釋:【今天和朋友聚會,大家都在讨論。謝西隼下周要去拜訪Verxon,如果進展順利,言盛能拿下阿蓋爾礦山的一條生産線。謝西隼作為項目負責人,有人聽說我和他是高中同學,想來找我幫忙牽線。】
舒郁:【當然,我沒答應,就是和你說一下。】
桑滿完全沒多想舒郁的動機,她在消化這條消息裡的信息量。須臾,她回了個謝謝,倒是沒質疑真實性。
舒郁覺察出不對勁:【他沒和你說嗎?】
桑滿:【說了。我加班加得有點暈,一時沒想起來。】
謝西隼什麼都沒和她說。
就連他要接手言盛澳洲市場的消息,都是她那天在俞清家裡機緣巧合偷聽到的。她這段時間一直裝不知道,以為這麼大的事兒,謝西隼至少會知會她一聲。結果沒有,他果真一點沒跟她透露。
把舒郁應付過去,桑滿放下手機,終于弄清楚那些不對勁感出自什麼地方。謝西隼不再與她分享工作上的事,且不是突然開始,而是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不過是她現在才發現。
他即将奔赴澳洲談一筆重要生意,這事竟然要她從舒郁那兒聽說。
他是故意,還是單純利用這種方式,和她耍着無聲的脾氣?
如果真是鬧脾氣,她又是什麼時候,怎麼惹到他了?
心海沒來由卷起一波煩躁,理智告訴她,謝西隼或許有着自己的苦衷,情感卻不可避免地感到煩躁。
就好比兩個人一起爬山,他們并肩同行一路,在登上山頂前遇到個難爬的陡坡。她在這裡卡了很久,他卻輕松翻越,到達山頂,并轉而開始攀登另一座更高的山。
不僅是金錢,她和謝西隼各方面的距離都在越拉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