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時認為，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反反複複地去相信一個沒有人性的AI生物。

白磷是生物嗎？

這還需要另做定奪。

但任臨鈞是一個人，雖然已經和許來時認知裡的人不一樣了。

許來時擡起剛剛踩到他手臂上的腳，往後退了半步。

這麼些關鍵時候，許來時還是挺友好、挺善良的，也做到了路見不平一聲吼。

把白磷給吼住了。

許來時暗暗覺得這不會是對她的考驗吧，就像是遊戲裡的隐藏的分線任務一樣。

路上遇到了受傷的角色，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救死扶傷】

【踩他一腳】

糟糕，由于許來時的誤觸，她十分順利地進入大惡人分線。

許來時半蹲下身子，撥開他濕透的黑發，确認他的傷口程度。

感覺這是遊戲世界頭部重擊昏迷的事件，發生頻率很高。

“遊戲裡角色死亡也會導緻玩家在現實中昏迷嗎？”許來時有有疑問。

“這個不會，遊戲角色死亡對于普通玩家來說稀松平常，玩家的設備沒有我們工用的高級。”白磷默默吐槽，“要是玩家大退遊戲都昏迷過去那還得了。”

“工用的？”

“對呀，工用的全息設備。”白磷念在許來時不清楚現在的技術走向，解釋道，“大遊戲企業一般都會購置，可以讓員工在上班過程與技術部門深度鍊接，可以直接在遊戲内進行多端的信息處理。”

許來時腦子癢癢的。

“是挺厲害的。”許來時瞧着任臨鈞這傷口有些嚴重，“但是你們工作人員的利益沒有辦法保障了。”

白磷：“瞎說，我們工資很高的，而且會有定期的融合檢查，全息信息接收檢查，還有技術故障導緻精神受傷會有商業保險。”

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蟬聲遊戲的企業文化嗎？

“先别說這些套話了。”許來時讓開了半個身子，示意白磷去看，“這個情況還是應該先處理吧。”

白磷上前來些，讓她自己身上的燈光照亮了點傷口的情況，“其實問題不大的。”

“能弄一些急救的的東西嗎？”許來時無視她的潛台詞。

“紗布之類的……”

“弄點來吧。”許來時打個補丁，“這不是我的需求啊，我是防止你的這什麼工用全息設備導因為過于專業，令貴司有什麼損失。”

白磷在這些事情上面還是挺大方的，也不排除她是賭氣的緣故，弄來了一個很大的雙肩包。

就像是看那種探險節目裡背的那種。

光是拉鍊就多不勝數，拉開一格一堆紗布，拉開一格又一堆紗布。

許來時逐漸沒有耐心了，地上落下卷卷紗布都沒有空管。

“……”

許來時一時無話，既然白磷說問題不大。

她就象征地給任臨鈞包紮了下，就任由他自生自滅了。

“那重瑛他們是不是有新的任務了？”許來時做好了心理建設，“就剛剛河水翻倒這件事情。”

“哪有人這麼明着問的？”白磷不滿。

“明着問還不滿意嗎？”許來時故作吃驚，“我感覺說得隐晦點你又理解不了。”

白磷身上的光黯淡了點，“不行呢，别人的劇情任務，怎麼可以告訴你呢？”

“可是我感覺我已經很慘了。”許來時站了起來，看向這不知道方圓幾裡唯一的亮光，“我來這裡的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解脫命運，重獲新生，沒想到和過去上班也沒有兩樣，大差不差。”

白磷：“我終歸要比你過去的領導要和善吧？”

“更賤了，還是那種不愛明說要求的那種領導。”

白磷：“……”

“你自己想想，我憑什麼要一直給你當反派呢？”許來時降低了些語調，“對我來說，大不了一無所有嘛，本來不就是這樣，隻是走了點狗屎運穿越了。”

許來時有意地停頓了下，“對于遊戲來說呢，是不你對我的需求更大，盡管你一直藏着掖着。”

白磷：“……”

許來時瞥了眼在地上睡得死死的任臨鈞，“你看現在，你的員工有求于我，關于玩家的後續體驗，你也有求于我吧。”

“我完全可以扶植另一個NPC。”白磷的聲音恢複了點初始的機械聲音。

許來時才記起，她應該是沒有性别之分的，不過是一直使用着許來時更能接受的模式來和她交流。

“沒有成功，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要是可以的話你早就改掉了。”許來時說，“你是一個專門為遊戲搭建的AI，沒有必要考慮這麼多東西，但是你偏偏這麼做，花費那麼多的時間來哄着我。”

白磷：“你想太多了。”

許來時總結：“我這個角色不可替代，是吧？”

白磷有種和許來時對峙的感覺。

她無法給出答案，她是現在最先進的遊戲搭建AI，由蟬聲遊戲自主研發，已經服役五年多了。

她絕對無法承認這個事實，原定的反派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