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咱們是多年好友,有些事我便想要問你一問?鶴來兄能不能同我如實說?”
“你想問何事?”
“先帝當年崩殂,為何沒有傳位趙承?”
這話如石破天驚一般,夏漱暮本有些醉意的眼一瞬清醒過來,瞧着四下沒有外人,才道:“此話萬萬不可再說,過去十年了,糾結這些還有何意?”
“與我而言,十分重要!十年前先帝崩殂,當今陛下繼位,家中二叔傳信給舅舅不要回京,尋英寫信給我往後不必再聯系,這樁樁件件都是因着此事,我隻是想搞個清楚,為何會變得現在這般?”
宋瀾的神情十分熾熱,看得出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夏漱暮将杯中添滿酒一飲而盡,呼氣道:“此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十年前先帝病重之時,爹爹尚在外巡查軍務,等回來之後此事已定。爹連忙進宮去,也是想着問問表妹是如何的情形,隻是等回來後娘追問,爹也隻說是先帝的主意,讓家中衆人都不得有二心。這些年哪怕被陛下忌憚,二弟不忿多次追問,爹也隻說聖意不可違,唯一一次吐露些許真相還是牽扯到表妹的時候,爹在家中與娘抱怨,被我聽了幾句。到底是不真切的,真相到底為何,我想隻有先帝和表妹知曉了。”
宋瀾失落道:“回京前,我去見過她,我連連追問,她也隻是閉口不言。”
“表妹自小早慧,想來是早就預料到陛下的心思,原先年節還會回來京都,這些年卻是再也沒有露過面,之前那幫老臣還想鼓動表妹表弟出面争一争,見一直沒理睬他們,這才罷休的。”
宋瀾這幾日算是大概知曉京中情形,歎了口氣,“先皇正統加上你們家在軍中的威望,确實足夠讓當今頭疼的了!現下這般平安無事,想來已是不易了。”
“是啊!隻可惜那幫老臣看不清局勢!”
宋瀾默不吭聲的喝酒,而後突然道:“你覺得我與尋英還有可能嗎?”
“你是認真的?”夏漱暮看着宋瀾的眼,知道他并沒有同自己開玩笑,沉吟道,“你這又是何必呢?現下這樣不好嗎?”
宋瀾如何能甘心和趙尋英是這般的結局,他自小心心念念的姑娘,這麼多年無論是在京中還是邊關,他都想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全都講給趙尋英聽,他也想知道趙尋英每日裡都做些何事,會不會想他。在他終于收到聖旨回京時,他第一個念頭便是我要去見她,讓她瞧瞧自己再也不是小時候那般頑皮,如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以同她一起面對将來了。
“我不甘心,我要試試我們終究能不能修成正果!”
兩日後大朝會上,謝成覃當着衆人的面站了出來,“陛下,臣聽聞宋小将軍近日已然歸京,還想着同他道聲辛苦,怎地今日朝會之上未見得人到?”
“朕體恤他一路辛勞,容他在府中休整幾日,至于這話,過幾日在賀宴之上再說也不遲!四日後宮中設宴,為衆将士慶功!”
謝成覃笑道:“此真乃國之幸事,該是好好恭賀一番,話說先帝還在之時,常邀老臣們瓊林相聚,當時臣也見過宋小将軍,先帝還贊其有勇有謀,不料十數載已過,果真應驗,想來是先帝英靈在天庇佑我朝昌盛!”
朝上衆人都習慣了謝成覃時不時拿先帝出來說事,趙進笑道:“是啊,想來是先帝慧眼識珠,這才讓朕獲此良将,今日才能大勝赫咋!”
謝成覃見趙進四兩撥千斤的架勢,微微一笑,接下去道:“老臣若是記得不錯,當時先帝還曾為仙蕙長公主和宋小将軍賜婚,十年前先帝駕崩時,長公主尚且年幼,宋瀾亦随譚将軍在軍營,今朝宋瀾回朝,仙蕙長公主也已十九,正是良配,還請陛下遵先帝之意讓其二人成婚,豈不是喜上加喜!”
這話出口,朝堂之上衆人都忍不住屏息凝神朝上面看去,誰都知曉當今陛下最是聽不得的便是安王和仙蕙長公主,這些年随着京都中衆人三緘其口,這二位的名姓逐漸消失在衆人口中,現下突然聽到,不免有些膽寒。
趙進聽到此話先是皺眉,而後才恢複平靜,面無表情道:“此事朕也有所耳聞,隻是不知先皇所說的原是宋瀾和皇妹,想來兩人當時都尚且年幼,先帝此言也隻是口頭之說,尚做不得真,此事等朕問過皇妹自己的主意再行決斷,且先擱置吧!今日朝會,還有無其他事商讨?”
見趙進這般說,趕忙有大臣出來将此事蓋了過去。内閣幾人知曉,此事定然不會這麼快有結論,隻是翻出這樁事,無論如何也夠趙進苦惱一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