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尋英看着趙承一臉無畏的樣子,被逗笑了,“又在說孩子話了!哪裡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不嫁宋瀾,不全是為了你。”趙尋英伸手搶過趙承手中的酒碗,仰頭灌了下去,辛辣充滿了喉嚨,嗆的趙尋英咳了出來,擡頭時雙眼通紅。
趙尋英指了指遠處的一片火光,“你瞧,那邊便是軍營,再往外便是虎視眈眈的外敵,這樣的場景,不僅僅是這邊一處,還有很多地方都同這裡一樣。外有敵寇,内有匪賊,這般動蕩的世道,一個上陣殺敵的将領遠遠比情愛更重要。父皇和舅舅一生夙願也是想國泰民安,又何必為了小情小愛就撒手不顧了呢!”
相比趙尋英幼時就被趙璋抱在膝頭,耳濡目染間懂了不少民生疾苦,而後各處奔波采藥也都是荒涼之處,趙承遊曆四處也從來隻限于繁華之所,眼中見到的也隻是山河燦爛,背後的破敗也隻囿于書本和言語中,在他看來如方铮這般的便是極為可惡的了,殊不知人心叵測。
趙尋英凄然一笑,“何況,隔着十餘年,人都會變的,誰又知道宋瀾心中的那個趙尋英還是現在的我,不如這般就好。”
“那阿姐覺得如今的宋瀾還是當初光是看見就讓你歡喜的那個宋瀾嗎?”
趙尋英垂下眼,沒有說話,她知曉自己能狠心說出那樣絕情的話,讓宋瀾死心,可哪怕她在心裡給自己找了無數的緣由,她都騙不了自己,隻是看見他,她的心都會砰砰跳個不停。
京中果真派人前來,隻是等趙尋英真的見到來人時,還是吃了一驚,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宋瀾。趙進竟然派了宋瀾這個武将來此調查此事?她轉念一想,宋瀾從小長自邊關,與朝中之人都無甚親近,再加上宋瀾入朝不久,沒有根基,也隻能倚靠皇帝的器重,派他來是再好不過的了,隻是沒想到的是撞上了趙尋英一行人。
相比趙尋英一瞬的震驚,宋瀾看見趙尋英在此倒是毫無驚訝,夏溪啟上前招呼道:“沒想到陛下競派了你前來,當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正好,我在城中待了些時日,倒是知曉不少,不如咱們坐下好好說道?”
宋瀾點點頭,“也好!”宋瀾這才上前走到趙尋英和趙承的面前,規矩行禮,“安王,仙蕙長公主安好!”
趙承看向一旁無動于衷的趙尋英,再看向面前規規矩矩低着頭的宋瀾,擺手道:“宋将軍不必多禮,我們一行人喬裝遊曆,對外也隻是平頭百姓,實不必行禮。”
宋瀾闆着臉,一字一句道:“話是如此,但禮不可廢,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論起來,在場幾人都是舊相識,唯有楚錦今日是第一面見到衆人口中的宋瀾,她以往是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在趙尋英面前也是肆無忌憚,可現下對上一身肅殺氣勢的宋瀾,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過去,暗暗擡眼打量着,容貌身量倒是個端正的,隻是活像别人欠他的,臉上都沒個笑,怨不得趙尋英拒了和他的婚事。
夏溪啟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你這一路風塵仆仆,該是還沒用飯,不如咱們幾個尋一處酒樓清淨處,邊吃邊說正經事?”
幾人不置可否,随着夏溪啟安排,找了一家不錯的地方,尋了個雅間坐了下來。房門一關,隔絕了外面的熱鬧,更是隻剩一室的靜寂。
趙尋英和宋瀾這兩個罪魁禍首淡然喝茶,留下三個無辜受牽連的可憐人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想開口。
夏溪啟輕咳一聲,有些刻意地問道:“京中一切可好?我們幾個出來月餘,倒是不曾知曉京中情形。”
“都好,夏伯父和鶴來兄還讓我叮囑你,在外千萬不要闖禍。”
夏溪啟尬笑道:“爹這是看不起我了,我這些日子可是穩妥的很,是不是啊,表姐?”
趙尋英挑了挑眉,點點頭,算是對夏溪啟的回應,然後又是許久的寂靜。夏溪啟隻覺這頓飯是從來沒有的難以下咽,恨不得早早就結束了這一場的煎熬。
飯後,原以為兩幫人就能散了,誰知宋瀾偏又道:“我對此處不算熟悉,既然阿啟在此數日,能否陪着我各處走走?”
“這……”夏溪啟斜眼去瞧趙尋英是個如何的态度,卻沒探出個究竟來,隻好求救般看向趙承,讓他開口。
趙承也怕這火燒到自己,隻想作壁上觀,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楚錦見趙承和夏溪啟不敢說話的樣子,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擡頭快速掃了一眼宋瀾,躲到了趙尋英身後。
趙尋英見此,開口道:“若是論及熟悉,阿承倒是比阿啟要熟悉些,既然如此,你們三個去便是了,我和楚錦先回客棧了。”
若是以往,楚錦定要在外多晃蕩些時辰的,隻是現在有個兇神惡煞的宋瀾在這裡,她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趙尋英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