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陸何銘走在軍中,隻能說是森嚴二字,四周列隊前進,見到陸何銘停下招呼,見到宋瀾和趙尋英幾個外人,也是眼都沒有往這邊移過。正是這般十年如一日的,才守住了這險要之處的百姓免于戰火侵襲。
隻是軍中這般嚴明,為何還會有人随着方铮生事?
營帳之中也甚是簡陋,牆上挂着輿圖,下面便是沙盤,周圍隻零零散散放着幾把椅子。
“軍中簡陋,長公主可萬萬不要介意。”
“全靠你們在前浴血奮戰,才有國家安穩,豈有挑剔的道理。”即便如此,見到茶碗中竟然是清水時,趙尋英還是皺了皺眉頭。
陸何銘歎了口氣,無奈道:“非是卑職怠慢,實在是軍中上下找不出茶來,長公主将就着用些清水吧。”
就連宋瀾也有些震驚,軍中吃食茶葉要分給衆人,自然不會富裕,可身為軍中将領,也隻得清水是否太過簡陋,況且現下尚無戰事,物資該是充足的才是。
趙尋英疑惑道:“朝中食祿皆有定例,大同更是重中之重,何以将軍這裡如此貧瘠?”
“此一時彼一時啊!去年起大同連連被外敵侵擾,來勢洶洶,無奈隻得擴增人手,可人多了,這田中的糧食就供應不上了,卑職曾上報京中,請求增援,可這折子遞了上去,就像石沉大海,遲遲等不到來信,這銀子和糧草都未增多,軍中也隻能是勒緊了褲腰帶度日,一錠銀子掰成三瓣用,哪裡還敢有茶葉這麼奢侈的東西!”
趙尋英對此事是毫不知情,可宋瀾倒是知道幾分,“陛下雖不重視武将,可既是正當緣由,為何遲遲未批?可是其中出了何事?”
陸何銘搖搖頭,“我久未回京,與當今這位陛下也僅僅是見過一面,陛下是如何想的,我卻是不知,可這折子的的确确是遞到了京中的。”
這事的确可疑,可宋瀾今日來還是為了方铮的事,便拿出了一份名單,上面記錄的全是當日随着方铮作亂的人,“我原是奉陛下的旨意巡查軍務,可一到城中便遇上了巡撫方铮帶人意圖劫持長公主,就帶人将他們扣下了。”
陸何銘拍案怒道:“哦?還有此事?這方铮未免太過膽大包天了吧!”
“将軍與方铮共事,對此人可有何了解?”
“哼!他呀!草包一個,也不知是怎地做了巡撫,文不成武不就,平日裡也隻能對着下屬耍官威,之前還想着在軍營裡指手畫腳,被我給訓了一頓,趕了出去,自那之後他才算不在我面前晃蕩了。”陸何銘性子極為坦率,說起這話時,臉上遮不住的鄙夷和不屑。
“那軍中可有與他要好之人?”
“哼,他這般的人物,避之不及,誰會湊上去和他交好!”陸何銘瞪着問這話的宋瀾,“你這般問是何意?”
“可方铮挾持長公主之時,府衙之中的人可全都是軍中的人,讓人審訊後交代了,确實是軍營之人。”
陸何銘站了起來,看向一旁的趙尋英,趙尋英笑道:“這事的确如他所說,足足有小百人,非是如此,我也不會親到此處打擾您。”
“這萬萬不可能啊!軍中之人若有缺失,我定有所察,不會消失百人,還沒人報到我這裡!”說着陸何銘走到營帳門口,擡聲道:“陸離,你進來!我問你,軍中這些日子可有異常?可有人消失?”
陸離被陸何銘劈頭蓋臉一頓問得有些懵,呆呆道:“軍中每日點卯,未曾見少人啊!”
宋瀾從懷中取出名單,交給了陸何銘,“将軍看看,這名單上的人,可是軍中之人?”
陸何銘接過名單,皺眉看去,還未等他看個明白,身後的陸離點點頭,“這幾人我曉得,确實是咱們軍中的人,隻是年前剿匪時便遇難死了,這名單是作何用的?”
宋瀾看着陸何銘沒有說話,陸何銘皺眉思索道:“既是如此,便由陸離随你們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本人,還是有人在冒名頂替!”
這般自是再好不過的了,宋瀾應下,隻是一來一回又得好大一會兒的工夫,宋瀾看向了趙尋英,趙尋英笑道:“既如此,便有勞陸參将随宋将軍走一趟了,我經不得颠簸,就留在這裡吧,還得勞煩陸将軍陪我坐會兒了。”
“長公主說的是哪裡的話,卑職樂意至極!”
宋瀾還是不放心,這軍中情形未明,若是陸何銘和方铮是一夥兒的,留趙尋英一人在此豈不是羊入虎口,他對着身後跟着來的兩人道:“既是這樣,你們二人跟在長公主身後一步都不要離開,萬要護好長公主的安危!”
當着陸何銘的面這般說,豈不是明晃晃的不放心他,可陸何銘看着小輩這般說,臉上也還是平常樣子,半分沒有動怒。等宋瀾走意味深長道:“看來此人很是關心長公主的安危啊!”
趙尋英和陸何銘坐在營帳之中閑談,說的大多還是夏家的事,陸何銘曾是夏林茂身邊的參将,還是夏林茂慧眼識珠,親自向先帝舉薦陸何銘,這才有了他能一路升至一方将領。
聽着營帳外整齊的操練聲,趙尋英也知道他費了不少心思培養出來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沒過多久,從外面傳來聲響,宋瀾和陸離兩人回來了,倒是比趙尋英想的快得多,宋瀾進來還未說話,就聽陸離氣憤道:“要不是這青天白日的,末将都要以為是自己見了鬼了!這獄中的人,雖看着都有幾分面生,可末将确實在軍中見過他們,隻是不知怎地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哦?既然這樣,讓人取名冊來一一對應,看他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從軍中消失的!”陸何銘對着趙尋英和宋瀾鄭重道,“且放心,此事卑職定然會給二位一個交代的!”
“将軍既如此說,我們就靜待消息了。”
宋瀾既然來了軍中,巡查軍務的差事自然還是要做的,陸何銘陪着他到處走了走,與宋瀾之前待的地方不同,這裡雖是關要之地,可并不荒蕪,四周城鎮多也安定,百姓生活也算富足,隻是這般情形,即便是護守一方,可做不出功績來,怕是一輩子也就隻能待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