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奇華笑意加深：“那我吃完這碗就不吃了。”

白色的碗口看着隻有他的手心大，他自己都能吃三四碗，喬奇華個子高，又不是瘦骨嶙峋的身形，不可能吃那麼一點就飽了。

林緣叢将嘴裡的巧克力咽下去，不自然地說：“你餓的話就再吃一點，我不趕時間。”

話匣子已經打開了，喬奇華也不着急，邊吃邊問：“這幾天在别墅裡住得還習慣嗎？甯姨和甯心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她們都很好。”涉及到甯姨她們，林緣叢不能不答，畢竟喬奇華是給她們發工資的人。

“有跟甯心出去玩嗎？”

林緣叢蹙眉，見喬奇華神情自若的夾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隻覺得他在演戲。

“今天下午出去了。”他不情願地回答。

“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嗎？”

“沒有。”

“那，你有沒有要問我的？”喬奇華停下筷子，端着碗，湛藍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沒有束起的白色長發别在耳後，柔和了五官，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沒有。”林緣叢對美色免疫，又補充道，“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提到工作，饒是喬奇華心理強大，也覺得中了一箭，心酸地回答：“沒有，明天早上還要回去繼續工作。”

“哦！”林緣叢放心了。

喬奇華哭笑不得，索性把碗筷都放下，正經地問：“你沒有其他問題想問我嗎？什麼都可以。”

沒有，林緣叢在心裡秒答。

喬奇華想誘導他，微微歪着頭，對他露出鼓勵式的微笑。

林緣叢心說，沒什麼好問的，該知道的下午都查到了。隻是心裡有點不舒服，好像有塊小疙瘩，忍不住小聲嘟囔：“你的頭發……”

“嗯？頭發嗎？”喬奇華看到他的嘴唇動了，但他說的非常小聲，隻能勉強分辨唇形。

林緣叢詫異地擡眸，這都能聽得清？

喬奇華知道自己猜對了，眉眼彎彎，“頭發在别尼湖戰役後，就白了很多。當時在打仗，不想影響軍心，會不定期染發。後來戰争結束了，聽到你……那時的消息，沒兩天，頭發就全白了，也覺得沒有必要去染發了……”

輕松自然的語氣，盛着柔情的眼眸，讓林緣叢難以應付。

喬奇華自顧自地接下去：“我從那時候開始留長發，留了五年多就到現在的位置。因為要面對公衆，太長的頭發不太合适，所以聽造型師的意見，保持這個長度，再長的話就要剪掉了……”

喬奇華的白發很漂亮，又長又直，服帖地垂下來，看着就很順滑。

林緣叢上一次見到身居高位，非私人愛好留着長發，會細心養發的男性，是麗蘿那個當副區長的父親。

林緣叢也不知道，當年的那段采訪，他為什麼會腦抽說了一句“長發就可以”。

實際上，題目裡出現他的擇偶要求就很詭異。

面對“奇迹”的駕駛者，民衆問了且能播出去的問題不多，情感話題相當吸人眼球。

林少校聽完問題後，第一反應是無語，他連下一場戰役能不能清醒着打完都不知道，哪有時間考慮這種事？

再者，對于曾經的他而言，談情說愛的前提是看臉，他已經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現在聽到伴侶兩個字都覺得厭煩。

隻是，攝像頭對着他，他無論如何都得扯出幾句話。

印象中，唯一一對稱得上真愛的伴侶，就是麗蘿的父母。

黛玺是長發，因為她喜歡長發，她的丈夫也是長發，因為她喜歡給人編頭發。

麗蘿的父親甚至影響到他的手下，也就是奇迹小隊的副隊長，跟着留長發——後來要上戰場，剪掉了一大半，隻能紮成低馬尾。

總之，隻想敷衍了事的林少校，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長發就可以。

沒有性别要求，不卡年齡和學曆，就是一個用來充數的不能算作答案的答案。

回答的那一刻，林少校根本沒想過有人會重視這個答案。

尤其是，那個曾經被他騷擾過的喬奇華。

明明知道他的性取向和審美，知曉那個答案是假的，為什麼還要照做呢？

林緣叢不願思考，不想束縛自己。

他低着頭，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剪掉的。”

喬奇華一愣，湛藍色的眼眸閃過多種情緒，卻沒有失落，認真地問：“你喜歡嗎？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就繼續留着；你不喜歡的話，過段時間我去剪短它。”

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林緣叢在心裡糾正，頭發是你自己的！

“你自己做決定。”

有點惱怒的語氣，像是小朋友生悶氣。

喬奇華揚唇微笑，起身走了過來，如同帶他來别墅的第一天做的那樣，蹲在地上，湛藍色的眼睛比同色的海水更美，仰視着他，語氣親昵：“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