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裝被脫下後,浮現在她面前的便是被刀劍劃得血肉翻飛的傷口,即便是清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顫抖着虛虛撫過那一道道痕迹,凝結了的也好,沒凝結的也好,都像一把把刀子,生生往她心髒最柔軟處狠狠捅入。
“你最讓我生氣的時候我都沒這麼罰過你。”
她悶着聲音,卻不難聽出其中暗藏的恨意,秦谷被這語氣弄得愣了愣。但還未等他回過神,背上卻突然襲來一股清涼的觸覺,他不免打出一個激靈。
清韻處理傷口的速度很快,動作也很老練。别看她是從小被寵到大的公主,但大大小小的傷受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小時候她被父母捧在手心,也造就了她傲嬌叛逆的性格,總是喜歡背着父母去玩,爬樹掏鳥蛋對她來說隻是小兒科,她更喜歡的還是獨自一人去那些魔獸出沒較多的地方狩獵。
隻是有時候運氣不好,碰到的魔獸太過強大,她次次受了傷也不敢告訴别人,隻能靠着自己處理,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從小靈力便超出同齡的孩子一大截。
“好了。”清韻将染了血的毛巾丢進水盆裡,又幫秦谷将穴道解了,而後整理起那些包紮的用品,似乎手上有點事做,就可以讓她冷靜下來,“你說吧,妖界出什麼事了? ”
秦谷攥着胸前的黑衣,深吸了一口氣,眸中一股沉痛閃過,卻遲遲不開口:“主上……”
“你說。”清韻心髒更沉了幾分,壓得她喘不過氣,呼吸更加紊亂,她搓幹淨那塊毛巾,擰幹水分,穩住顫抖的聲線,“我受得住。”
“妖族攝政王燕掠,聯合魔界叛變。”秦谷輕聲言語,說到這兒,他喉間熱辣辣的,似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妖王妖後……”
“父王母後?!”清韻手一抖,毛巾“啪”地一下掉在水盆中,濺起一陣水花。
她手指無意識地蜷縮着,轉過身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谷,似是妄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他們……怎麼了?”
“妖王妖後……”秦谷如鲠在喉,最終卻還是狠命閉上眼,沉悶着聲音将那個殘忍的真相緩緩道出,“妖王妖後中了燕掠設的計……皆……雙亡。”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房間内沒了聲音,隻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
清韻頭腦中似是鑽進了千萬隻蜜蜂,圍着她“嗡嗡嗡”地叫,嚷得她頭暈,耳鳴了一般。
就在剛剛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沒有喪失雙親時肝腸寸斷的悲痛,也沒有對燕掠滔天而來湧出的憤恨,她隻是近乎茫然地呆呆望着秦谷。
她輕聲問道:“你說什麼?”
似乎這已經用盡了她全部力氣。
“主上。”秦谷起身走到她身前,似是有些手足無措,“難過就哭吧。”
清韻很少真的哭,多數是在對妖王妖後提要求時假裝掉幾滴眼淚,下一秒又能笑出聲。
她迷惘地搖搖頭,即便心髒再疼,疼得喘不過氣來,卻依然流不出一滴眼淚。
沒有猶豫,秦谷腦子一熱便将面前的女孩摟進了懷裡。
他看不得她這樣。
一看清韻那神情便覺得心髒被錘了似的疼,比自己身上受的傷還要疼上千萬倍。
這是她的公主啊……自己從小護着的……一點委屈都不肯讓她受的……
她是他的光,是他為之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理由。
她怎麼受得住這些啊……
“秦谷……”清韻似是真的痛極了,她将臉埋在秦谷胸口,嗓音黏啞,輕輕地悶聲道,“我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