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先生,我都安排好了,明天确定可以催眠。”
李田驚訝得張大嘴。
“催眠?為什麼要催眠?”
空氣再次凝結。
别墅裡的茉莉花香薰,本來因為聞習慣感覺不到了,此刻因為一習涼風變得明顯。
尹範面無表情。
“我有雙重人格。”
這六個字被尹範說得輕描淡寫,卻重重壓到李田心裡。
“哥,你就是因為這個退圈?我本來以為這是你對付傳聞的手段,消停一段時間就會回來。
說着,李田咣當一聲站起來。
他抽吸鼻子,擦抹眼角,又一次把嘴巴張大。
為了掩飾心疼,他故意搞笑。
“那……你現在是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你小子就演吧。”
被逗笑,尹範扶額:“你剛說要幫我處理屍體,怎麼感覺你這會兒有點害怕?”
“那當然了呀!”
李田故意調侃舒緩氣氛,從紙巾盒裡連抽了三張面巾紙,把大理石牆面當鏡子,按壓冒油的面頰。
“你是個殺人犯至少不會殺我,但是你是個神經病咧,六親不認的主。太恐怖了。”
歐陽醫生已走到他們身邊,他向李田解釋。
“并不是所有精神疾病都需要入住醫院,很多輕度的可控的,更鼓勵保守治療。”
點點頭,李田坐回沙發手足無措,慌忙之中又想倒酒。
尹範呵斥:“我說了,不要喝酒。”
這聲音雖嚴厲但也疲憊,他微笑着邀請陽醫生在旁坐下,而後語重心長轉向自己的徒弟。
“明天的催眠關系着我以後能不能繼續當你的師父。”
“為什麼?”李田尚未接受現狀,坐立難安。
“十七歲我第一次拍戲,就是那部讓我得到最佳男主角的電影。剛開始我演得稀爛,副導演勸導演把我換掉,導演覺得我的臉實在太适合他的作品,還是把我留了下來。當時有一場戲,我為了找人物狀态,硬是三天沒吃飯,又是在夏天演冬天,我忽然就暈倒了。”
尹範回憶起往事,臉色更深沉。
李田默默坐到沙發扶手上,催問:“然後?”
“然後……等我醒來,他們都祝賀我演得非常好。”
“你不是中暑暈倒了嗎?怎麼演?”
“他們說我沒暈倒,就看見我閉眼休息了幾分鐘。然後就開始工作,那條戲在電影中非常關鍵,攝制組本來準備拍二十遍,結果就演了三條。導演高興得猛拍巴掌。”
“這些你都不知道?”李田問。
尹範搖頭。
“我看了視頻才相信是真的。攝像機裡的我像變了一個人根本不是我,他能非常輕松地感受劇本中的人物,能結合人物與環境與其他演員配合。他壓根沒有在演,他把自己變成了故事裡的人物本身。”
歐陽醫生插話:“這可能是尹醫生第一次發生解離,副人格出現。”
“後來,我慢慢找到人格切換的微妙方法,我的主人格負責理性分析做好劇本拆解,并寫成人物小傳。輪到真演的時候,我就切換到副人格。我被業内譽為老天追着賞飯吃,其實有天賦的不是我,是我的第二人格。”
“那不是挺好……為什麼要催眠?”
“以前隻要我站在太陽底下,把自己照的暈乎乎,副人格就能現身。自從出了秦清清的事,我就再也無法召喚他。”
“所以,哥你想通過催眠的方式把他弄出來,好回去演戲?”
“也不是,我已經厭倦娛樂圈。”
尹範垂首,冷峻的光在雙眸上閃爍。
“我想跟他好好告别,雖然見不到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但我能感覺他非常喜歡演戲,我希望他能明白退圈是無可奈何。”
說完,尹範從桌子下的隔層闆,拿出一個畫着五色氣球的信封。
“催眠成功後,幫我把信給他,他有什麼問題,你幫我解釋。”
李田回味發生的一切,閉嘴無言,消化良久才開口。
“那,如果催眠失敗了,怎麼辦?”
歐陽醫生正欲解釋,李田上衣口袋裡手機突然震響,他不由打了個激靈。
瞥了眼手機屏幕,他不耐煩道:“喂,媽,怎麼又是你。我說了我有重要的事,不方便接電話。”
電話那端李田媽媽捏着手機,李紅奎貼着耳朵在旁擠眉弄眼現場指揮。
李田媽發飙:“李桑田,你說你什麼态度啊?飯沒吃完就跑了,也不說去哪兒了。現在天都黑了,我打個電話關心你有錯嗎?”
“媽呀,我真的沒空和你講,我好大個人了,能出什麼事。”
李田不想被認為是個媽寶,刻意移步到别墅角落。
“算了,我還沒得時間跟你廢話呢。你再和李伯伯說一句,就自己挂了。沒事别找我要錢。”
李田還沒有答應,李紅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田呀,我是你李伯伯。你現在還不習慣叫我爸爸,我能理解,以後慢慢來。”
李田極其焦躁,“有什麼事快說。”
“我準備近期讓你和你姐見面,把你們小的搞定,我和你媽媽才好放心去馬爾代夫度蜜月。”
“啥?”李桑田擰眉思索,“李桑寶?”
“對的,對的。我叫李紅奎你姐叫李桑寶,你叫李桑田。
”說到一半,李紅奎忍不住開心地笑。
這邊,李田已自行挂斷了電話。
他轉向尹範,“哥,李桑寶是誰,這名字怎麼聽起來耳熟!”
尹範被提醒,唇角一提。
喃喃自語:“她好像給我發了條微信。”
“李田,你送歐陽醫生上樓休息,我有點事就不陪你了。”
李田擡頭目送,歐陽醫生挨站在旁邊。
想起了剛才尚未得到答案的問題,李田扭頭又問:“老歐,催眠失敗了會怎麼樣?”
“有很多種可能,我最怕是第二人格壓制主導了第一人格,第一人格很難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