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與李田結束通話後。
一向老婆奴的李紅奎,竟破天荒地與田芳發生了争執。
當時,田芳手持一個透明玻璃杯,在飲水機下接水。
仰脖咕噜咕噜大口暢飲之際,她用餘光察覺到李紅奎正在接近。
這老男人極其反常,腳步沉重,兩手捏拳。
田芳未作聲響,隻輕輕一掃,拿着水杯轉向水龍頭沖洗。
李紅奎走近,臉頰泛着紅暈,仿佛承受了極大的委屈。
投去一瞥後,田芳嘴唇微微抿動,轉而繞到李紅奎身後,徑直朝卧室方向走去。
李紅奎伸手一攔。
“你打電話的内容我都聽見了,聲音那麼大,我想不聽都難。”
田芳不以為然點頭。
“聽見就聽見了,我又沒攔着你。”
“你何必為難孩子。李田在外闖蕩這麼久,好不容易有了些成就,你又提這麼多要求。”
田芳一頓,目光深入李紅奎眼底。
氣勢瞬間削弱,李紅奎眼皮低垂後緩擡。
“雖然李桑田不是我親生的,我也視如己出……”
田芳斜睨一眼。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表達什麼。他身邊确實需要工作人員,找别人也是找,為什麼不能找他姐?”
李紅奎張嘴頓口。
“找他姐姐不是更讓人放心嗎?這樣雙方都能受益,兩全其美,我不明白你在這裡憤怒什麼?”
口才上本就遜于田芳,加之情緒激動,李紅奎更是結舌。
田芳坐在卧室床沿翹起二郎腿,一眼望出去,廚房台面上已洗淨的玻璃杯忘記歸位。
起身又回廚房。
李紅奎跟在後面,面部泛紅。
“我跟你說,你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控制欲太強,非要别人都聽你的。”
“就算你無所謂,我女兒也不一定願意。你不能為了錢就逼她做不舒服的事情。”
“怎麼就不舒服了?不都是打工嗎?哪裡打工不是一樣,為何不能選錢多的?”
砰地一聲關上廚櫃門,田芳對李紅奎擺出反感之态。
李紅奎跺腳,喘粗氣掏出手機,翻開相冊,點開一張照片遞過去。
照片裡是李桑寶的病例。
田芳臉色一白。
李紅奎用手指放大手機中的圖片,提醒田芳注意病曆上的時間。
“去年她腸胃囊腫開刀。”
眼圈發紅,田芳哽咽抿嘴。
李紅奎又翻出另一張照片。
“你再看,她甲狀腺和乳腺也有問題。不能讓這孩子去上班了。她身體很敏感,容易受情緒影響,得了一堆情緒病,也不知道找我撒嬌。”
田芳一陣啞然。
“小芳,你聽見了嗎?快點跟李桑田說,不能跟組。”
李紅奎一面說,一面将兩手捏拳擡起。
“小芳,我已經非常後悔上次,讓小寶去當什麼狗仔了,本來隻是想讓她去見世面,順便賺點錢,現在看來身體健康才是第一位吧。”
眉心深鎖,田芳沒聽進李紅奎的話,自個兒思索着什麼。
“快點!”
被李紅奎的舉動吓了一跳,田芳猛地擡頭。
“你冷靜點,讓我想想。”
“我不冷靜,我不能冷靜,不能讓她上班了,得了癌怎麼辦?”
不發一言,田芳面容默然,隻靜靜地回望。
李紅奎撲到眼前,“田芳,你怎麼當媽的!現在馬上就給李田打電話。”
田芳下定決心要先想一想,一點回應都不給。
李紅奎不依不饒。
田芳索性回房,從衣櫃裡拿了一個手提旅行包,丢給李紅奎幾件衣服。
“奎哥,你現在狀态不太好,你先去住酒店住一晚上,冷靜一下,喝點啤酒,吃點燒烤。這件事我來處理。”
李紅奎自然不答應,但因為情緒不穩定,思緒混亂,又不舍得傷害田芳,推推搡搡間,便被攆了出去。
田芳鎖閉大門,拉上窗簾,躺靠床上。
她告訴自己說:“先睡一下,先睡5分鐘,再來想想該怎麼辦。”
另一邊。
李桑寶約梅梅姐出來見面。
兩人喝完新出的桂花拿鐵,各自吃完一塊草莓夾心蛋糕後,梅梅姐拒絕李桑寶後續吃飯的邀請。
怏怏不快回到家,李桑寶一個人上了地鐵。
車廂裡人有點多,但也不算太擁擠。
李桑寶靠在門邊上的扶手,情緒淡淡。
視線斜前方,一個年輕男生正在刷短視頻。
視頻裡的一條二哈學自家的鹦鹉說話,雞同鴨講,很是搞笑。
男孩笑得咯咯響,在公共場合外放視頻,引來了不少白眼。
李桑寶卻盯着那狗學鹦鹉的畫面,久久不能忘懷。
耳邊,梅梅姐的勸告也循着響起。
“你想給你弟當經紀人?”
“不是說你不能在娛樂圈有所作為,我覺得你是有能力做好的。你細心有條理,也有戰略思維,性格也好,這些都不是問題。”
“問題在于娛樂圈裡那些人際關系太複雜了。如果說職場都需要宮鬥的話,一般職場的宮鬥級别也就一兩顆星。”
“可到了娛樂圈,可是5顆星以上。所以我勸你算了。”
地鐵到站,刷視頻的男孩收起手機。
屏幕黑屏的那一瞬,李桑寶的眼睛裡依然閃着剛才小狗學鹦鹉叫的畫面。
她冷冷傻傻地笑。
無奈又自嘲。
回到家。
家裡靜悄悄的,父母的卧室門也關着。
李桑寶四周看了看,也沒覺得異樣。
她輕輕敲了敲父母的卧室門。
田芳拉開門,神色一震,而後淡定。
病例的事情到了嘴邊,田芳決定暫且擱置,剛剛睡了5分鐘,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
李桑寶轉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