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你現在是我的經紀人,尹範哥是我的哥哥、我的師傅,現在算我臨時的演技指導。你以前也當過狗仔,你知道娛樂圈可容不下純潔的小白花。”
李桑寶擡眸張眼,不明所以。
并不打算解釋,李田強硬抛出命令。
“從今天起,請你離尹範遠一點。”
李桑寶雙眼瞪得更大。
似乎覺得自己态度過于強勢了點,李田緩一口氣。
“尹範病情還不穩定,他有時可能會很像小可,你别當真。”
李桑寶此刻方悟,她倔強地揚起脖頸。
“我當然知道,我隻是一個拿着工資的,我沒有資格幹涉尹範或者是小可。”
李田側眼一瞥,“你知道就好,你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他虎落平陽也還是山林之王。”
言畢正要走,李桑寶卻喊住他。
“為什麼你可以,我就不可以?我們的出身是一樣的,你就可以成為演員,你就可以和尹範稱兄道弟,你未來也可以找個女明星當你的老婆,為什麼我就不行?”
李田嗤笑一聲,擡腳往外,一面走一面回答。
“跟你說不清楚。”
随後,門哐的一聲關上。
仿佛現實世界給李桑寶的當頭一棒。
震得耳内發麻。
李桑寶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沒法贊賞自己質問時的理直氣壯,隻驚歎無知之上的膽大妄為。
李桑寶身體一軟,歪坐在印有天平圖案的瑜伽墊上。
這世上,也許不是所有愛情都要求門當戶對。
但一定都是供給平衡。
比如。
女的貌美溫柔,男的财務雄厚。
或者女的有錢,男的提供情緒價值。
……
如果女方身份地位外貌都沒有,隻能靠男方濃濃的愛意為其加碼了。
然而,“愛”是多麼虛幻的詞呀!
可能說沒了就沒了。
那麼,天平又不平衡了。
發散似的,胡思亂想了一大堆。
李桑寶被昨夜飽覺滋養的明亮眼睛,一下子變得灰暗。
她埋頭繼續整理行李。
失了對明天的希望。
幹起活了,竟利索非常。
完畢後,李桑寶拉上行李箱的外圈拉鍊,在上面的外層口袋裡,發現了一支錄音筆。
正是那隻小可偷去“自殺”,後來又被尹範從中知道内情導緻誤會的錄音筆。
上次明明被自己丢了,怎麼又出現在這兒。
李桑寶咦了一聲。
其實是上次小徐收起來還給尹範了。
尹範某次跟着小徐過來的時候,又趁着不注意放到了李桑寶的行李箱裡的。
電量尚存,她順手開機。
小可那條AI錄音早已被尹範删除。
她點開最近的一條,還是上一次她追秦清清時錄的音。
稍聽即關,李桑寶錄音筆随手一扔。
轉頭瞥見瑜伽墊上的黑色大衣。
李桑寶略微遲疑,終是團成一團,憤然塞入行李箱。
手機一響。
小徐發來微信:【姐,我在樓下等你,我跟你一起去吃飯。】
李桑寶:【吃什麼?】
小徐:【海鮮面】
李桑寶:【你定的?】
小徐:【不是我,是尹範老師。他人已經在餐館了。】
看到這個刺耳的名字,李桑寶苦笑一聲,鎖上門,往樓下跑。
看到小徐獨自一人,李桑寶沖他問:“李田呢?”
小徐搖頭:“他要在這最後一天去拜訪工作人員。”
李桑寶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兩個人便并肩默默前行。
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吃海鮮面的餐館在右。
小徐卻突然要往左。
李桑寶帶着疑惑看他。
小徐嘻嘻笑:“我不去,我要和田哥去辦事,他在等我。”
李桑寶嘴角一扯,倒咽了口氣。
這個節骨眼,她總不能返回去吧。
硬着頭皮,李桑寶來到吃海鮮面的餐館。
因為生意好,客源多,老闆蓋了兩層樓。
以為肯定是在二樓包房,李桑寶穿過一樓大堂往二樓樓梯處走。
中途卻被一隻男人的手拉住。
一看是尹範。
李桑寶微張雙唇,沖口而出。
“尹範先生,注意保護隐私,你怎麼能坐在一樓大堂呢?”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李桑寶有些惱,蹙着眉頭,視察周圍。
尹範卻不舍得離座,他似乎就想讓别人看見他和李桑寶坐在一起,越多人看見越好。
不領情,也不明就裡,李桑寶催他走無果,于是把兩份堂食改成了打包。
兩個人都帶着些情緒。
李桑寶提着兩份面,疾步在前。
尹範卻慢悠悠跟在後面。
一輛民國戲軍用車駛過。
掀起一卷黃沙。
李桑寶捂住自己的面的同時,也自然而然地關心尹範的那碗。
尹範以為是李桑寶回心轉意,不由地快了步伐。
兩人終于并肩。
李桑寶卻故意一句話不說。
到了李桑寶所住的酒店樓下,尹範卻沒有離去的意思。
李桑寶翻起眼皮,用目光質問。
尹範卻裝作沒看見,依然跟着往樓梯上爬。
李桑寶無奈讓他進來,卻把門大大敞開。
隔壁有稀碎的扭門鎖的聲音。
唯恐被牛妹妹撞見,李桑寶一緊張又把門關上。
李桑寶回頭。
尹範坐在椅子上,側着臉看着他笑。
還是不理會。
李桑寶拿起自己的面,捧起來,背對着他吃。
身後響起尹範的聲音。
“明天我幾點來接你去機場?”
李桑寶停住筷子,愣了一下。
“不用,我和你們分開走,我晚一天再走。”
“為什麼?”尹範扯唇,語調漸冷。
李桑寶不再說話,隻埋頭吃面。
尹範又問:“為什麼?”
把面條塞滿兩腮,李桑寶利用物理條件讓自己說不出話。
尹範繼續問:“為什麼?”
李桑寶默然,兩個眼圈倏地紅了。
鹹鹹的淚珠,掉進了碗裡。
尹範垂首,看她,等着她把面吞完。
一口面全咽下去的時候,李桑寶已經嘗到了自己的眼淚。
傷心得如此明顯,她卻硬要說出決絕的話語。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唯恐自己的正面被看見,李桑寶說完便沖出門。
尹範怔楞原地。
李桑寶的行李箱就在手旁邊,從網狀的外袋裡,他一眼便看突出來的東西是那支錄音筆。
他将其掏出來,對錄音筆錄了一段話。
然後又放了進去。
等李桑寶再回來,尹範已經離開了。
而她完全不知道那隻錄音筆裡錄了什麼話。
隻把這隻錄音筆當成了眼中刺。
這一次,她親自把錄音筆和當天的垃圾,提出酒店,丢到了散發着臭味的垃圾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