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時間不知不覺而逝。
這一日,沈星辰依舊坐在案前練字,隻是不同往日,他不過是寫了一會兒,便重重擱筆。
心裡隻覺得異常煩躁,悶得透不過氣來。
止言擔憂的看着他的公子,不知怎麼回事,公子最近總是這樣。
前段時間人看着總是焉焉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
他以為是受了曹芃封侍的影響,也就沒多在想。
可這種狀态已經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問公子,他總說無礙。
“止言,你去把窗子打開,屋裡就太悶了。”沈星辰道。
他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幾日總是有一股壓不下去的嘔吐感。明明吃食與往常無異,都是些青菜豆腐。
止言站在原地裡猶豫了一會兒,如今已是入秋,天氣煞是涼爽,怎麼會悶呢。
想了想還是上前去将窗子打開了一條縫,心裡卻想着下午定要悄悄從後門出府,請個大夫回來。
“公子,先用午膳吧。”止言說着從食盒裡拿出菜來。
聞到了菜味,沈星辰那股嘔吐感更重了。為了不讓止言擔心,他強行壓了壓。
“我沒胃口,你吃吧,我回床上休息會兒。”沈星辰略顯疲憊道。
止言不再勸阻,隻是心裡思考着待會兒該怎麼出去。
把沈星辰送到床上後,他自己心不在焉的随意扒了幾口飯。
看着沈星辰睡着了,他在桌上留了張紙就鎖了門走了出去。
快速跑到了後門,看到了本該守門的兩個女人不知道去哪喝花酒去了。
他一喜,快速跑了出去,到了外面他依舊心有餘悸。
他向着醫館走去,臉上蒙了紗。
匆匆進了醫館,發現一些年長的大夫都在診治病患。
唯有一個年輕的女大夫坐在哪裡寫着什麼。
他以為是因為太年輕了,因此才沒有病患關顧。
可是看她通身氣度,眉目自信,止言确信她的醫術必定不差。
龍遊淺灘隻是一時的。
止言上前去,道:“大夫。”
女大夫略微有些詫異,停筆,擡頭看他,溫和的問道:“公子有何要事?”
她是這家醫館的館主,如非奇病,她一般不輕易問診。
來得患者也都清楚,不清楚者,看着她年紀輕輕也不會上前來。
止言看他語氣溫和,舉止自然,便道:“大夫,我家公子最近總是食欲不振,常常情緒波動,不知是怎麼回事。可否請大夫前去府邸裡一看。”說着遞上鼓鼓的錢袋子。
女大夫雖覺得有趣,可還是輕輕笑着向止言道:“公子找錯了,這裡醫館裡的大夫皆不出診。公子還是換一家吧。”
止言沒有料到是這個結果,神情略微有些慌張,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
可他的時間不多,府裡萬一有人去了公子那兒,就能發現不尋常。
但是若是要找下一家醫館,怕是來不及了,因此他向女大夫哀求道:“大夫可能通融通融?我家公子應是要不了多長時間。”
他并不是都能次次這麼好運能從府裡溜出來的。
女大夫看他眉眼清澈,神情卻有略有些慌張,知他可能是真的遇上了什麼急事,可他描述的病情以她看來算不得大病。
“這樣吧,我先替你開一副助胃口的方子,你去抓了藥給你公子喝了,如若無作用你再回來告于我如何?”女大夫輕輕淺笑道,語氣依舊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止言急的都快哭了,跺了跺腳,道:“不成,奴實是難得出來一趟。此次已是難得,怕是再難有下次了。公子如此這般已将近半月有餘,奴甚是憂心,還求大夫憐憫一二。”
女大夫知道家家後宅都有本難念的經。看到這小公子忠心護主難免動容一二。
又想了想手上也無要事便答應了,招來一個正在坐診的老大夫,吩咐道:“老郁,你看着館子我出去一趟。”
那個叫老郁的老大夫恭敬道:“是,館主。”
止言這才明白自己搞了個烏龍,略微紅了臉。
年輕的女大夫微微一笑,道:“小公子你帶路吧,我随你去一趟。”
止言露出笑容,道:“大夫大恩,止言沒齒難忘。”
止言把她帶到後門,略微有些羞一
低聲道:“館主莫要介意,這絕非羞辱館主之意,隻是我家公子.......”
女大夫也不惱,溫和地道:“我都到這了,也不會離開,小公子你帶路吧。”
止言感激地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湊近門,看到沒有人看門才帶着大夫進去。
女大夫看到了然,這小公子怕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不過這戶人家還真是...自己家的孩子病了,還要一個侍兒偷偷跑出來找大夫。
不過後宅的陰私她從幼時開始就聽母親說過,自己出診時也見過。
所以自從繼承了醫館就定了規矩不允館中大夫出診,縱是生意比其它醫館差了許多也不惜。
此時的女大夫根本不知她到的地方便是羲王府。
止言輕手輕腳的開門進去,看着他的公子還在睡,松了一口氣,可同時也更為擔憂,他的公子從未這般嗜睡過。
似是聽到動靜,沈星辰轉醒。眼中有些迷茫,直到看到立在門檻處的止言,才略微有些反應過來,問道:“止言,我睡了多久?”不知怎麼回事,最近他總是感覺渾身乏力,不時就想睡覺。
止言輕輕走到床頭跪下,不等沈星辰發問,就道:“奴看公子這段時間身子總是不得勁,就自作主張從後門悄悄出了府,請了大夫回來,現在就在外屋。”
沈星辰剛醒來,本身情緒就不是很好,這會兒更是生氣,擡手就想給他一巴掌。看到止言平靜,卻蘊含着擔憂的眼睛,手擡到半路忽而又下不去手了。
隻是拿着一個枕頭砸了過去。
止言不閃不避,任着枕頭砸過來。
沈星辰厲聲道:“止言,你要是過了半年還是沒有明白身在何處,那你就回沈府去。若是不願,我給你身契,再給你一筆錢,你自己過活去!沒得留在羲王府,自己沒了命還連累了公子我。”
他在羲王府遭受不公的事情又不是隻有這一件,他若是願意,早就做些什麼了。隻是這些是王上的命令,他才忍罷了。
而現在止言不但偷偷出府,還請了大夫回來放在外屋,不過明處。
第一條,被查出止言必死無疑。第二條,被查出他也離死不遠了。
止言愣在了原地,眼睛張得大大的。
他的眼淚一顆顆地落了下來,他細想也發現他做得事煞是不妥,不,何止不妥,若是被羲王查出,他私下帶了女人回來,等待着公子的怕是比死都可怕。
大乾對男子的規矩一向嚴苛,就是有妻主在身旁,也不允和其她女人多有接觸。更别說是私下了接觸了,這若是妻主不相信自己的夫侍,便會直接算在淫去裡了。
為人夫侍者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
凡是犯了七去者妻主皆有處置權,無論是處死還是發賣,都無人敢置喙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