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辦公室,林琳就湊上前來小聲地問她今天上課的感覺如何,沈彥信心滿滿地表示自己沒問題,林琳才松了口氣,急匆匆地趕去上自己的課了。
看着林琳纖細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沈彥覺得心裡滿滿的,這種被好友關心惦念的感覺真不錯。
晚上回到家後,林向東也問及她第一天上班有沒有什麼不适用的,沈彥眨了眨眼,驕傲地跟他形容了一番自己是怎麼把一班小學生輕松拿捏的,聽得林向東暗暗發笑。
盡管他對沈彥的能力深信不疑,但畢竟是第一天正式上課,他還是會忍不住有些擔心,今天一整天訓練工作之餘,總會時不時地想起這事,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就連許陽都發現他在訓練間隙的走神,還來關心了他兩句。
送走兩位長輩回歸兩人生活的許陽最近可以說是神清氣爽,春風得意,對幫了自己大忙的林向東也是非常感激,此時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自己好搭把手。
看着異常熱情的許陽,林向東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表示沒什麼事。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惦記媳婦今天第一次上班,不知道順利不順利吧,顯得自己過于黏糊了。
直到晚上回到家後見沈彥嘴裡哼着小曲從廚房裡出來,他方才覺得懸了一天的心落到了實處。
這還是第一次,林向東嘗到了牽挂一個人的滋味。
雖然隻是很小的一件事,但依然讓他隐約察覺到了自己的某些變化。
沈彥很快就适應了這份新工作,她為人和善與世無争,對待工作也十分認真仔細,和學校的其他老師關系都處的不錯,學生們更是喜歡這位講課有趣又很溫柔的美術老師。
開學兩個月後,沈彥也差不多摸清楚自己教的這群學生們的水平了。
其實大部分同學的水平都差不多,畢竟這個年代沒有什麼課外興趣班之說,大家都是跟着美術老師從頭學起的,尤其是一年級的同學,幾乎沒有區别。
等到了二三年級,才會有一小部分喜歡美術或者有些天賦的同學會顯得比較突出。
但沈彥并不會因為畫的好壞就對學生區别對待,她認為藝術創作是沒有好壞之分的,技巧或許有高低,但靈感和想法沒有高下之别。
不過,有一個女孩子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女孩名叫唐雲,今年十二歲了,是沈彥教的三年級二班的學生。
唐雲平時在班裡和課堂上向來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沈彥每節課點同學回答問題時她也從來不會舉手,甚至會在沈彥的眼神掃過自己時匆匆低下頭去,不與老師對視。
但沈彥從第一節課起就對這個女孩印象很深,因為她交上來的作業配色大膽,筆觸細膩,雖然在技巧方面還有些稚嫩,但不難看出是個在繪畫上很有天賦的孩子。
後來的每次作業都是如此,唐雲交上來的作業完成度都非常高,有不少構思巧妙得讓沈彥感到十分驚奇。
繪畫作為藝術創作的一種形式,也是作者表達自我的一種途徑。
從唐雲的畫裡,沈彥能感覺到她是一個感情細膩,内心豐富的女孩。
這與她平時在班裡默默無聞得宛如背景闆一般的形象大相徑庭。
時間久了沈彥也從其他老師口中知道了不少班裡學生的情況,其中就包括唐雲,說來也巧,唐雲的家長其實和沈彥還是有一些關系的。
唐雲的父親是另一個團的一名營長,而她的母親姚麗,就是幾個月前受許婷婷挑撥跑到學校來反對沈彥成為美術老師的那個人。
沈彥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這層緣故,導緻唐雲在她的課上顯得尤其拘謹沉默,但她的作業又一直完成的很好。
唐雲家的情況據那名老師說在整個家屬院都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重男輕女。
新中國已經成立幾十年了,偉人提倡的婦女能頂半邊天口号也響徹了大江南北,雖然思想的改變不在一朝一夕,但在大部分城市地區敢明目張膽地重男輕女的現象已經在減少了。
尤其是部隊家屬院這種地方,作為思想建設的前沿陣地,在程芳等人的監督下更是少有人會把這種想法放到明面上,即使有,也是暗地裡的偏袒,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碗水端平的樣子的。
但唐家,尤其是姚麗不一樣,她在家屬院風評不好的原因除了為人潑辣蠻不講理以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對兒子唐小寶的偏心和對女兒唐雲的惡劣。
據說當年唐雲出生時姚麗還在老家沒來随軍,因為生的是個女兒在家受盡了白眼。
姚麗将自己受委屈吃的苦全都歸結于唐雲是個女孩而不是心心念念的男孩,将自己心裡的恨與憤怒全都發洩在了唐雲身上,不但對她毫不關心,還動辄打罵。
唐雲艱難地長到兩歲上下時,姚麗終于又懷孕了,且這一會據村裡那些年紀大的人說,很可能是個兒子。
這讓憋屈了兩年多的姚麗又重燃希望。
幾個月後唐小寶出生了,果然是個男孩,姚麗自覺自己成了老唐家的大功臣,從坐月子開始就開始使勁作妖,要這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