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竊竊私語的話題開始轉向姚麗,有不知道開學時發生什麼的人轉頭向知道的人打聽起來,還有兩個心直口快的嬸子開口勸姚麗,讓她别再鬧了,跟人家小沈老師道個歉。
“姚麗啊,不是我說你,你也别對你家小雲太嚴厲了,小雲多乖一孩子啊,放誰家都心疼的呀......”
其實嬸子心裡想說的是讓她别一副對仇人的樣子對唐小雲,這要換成别人家,就算孩子真的一不小心走岔了路,偷拿了家裡的錢去買東西,那也都是關起門來自己教訓的,哪有她這樣當着整個家屬院人的面罵自家孩子是小偷的呢?
隻是嬸子也知道姚麗是個蠻不講理的人,所以話出口時說的比較隐晦,姚麗聽了也沒說什麼,心裡暗道
“别假惺惺了,這種假大空的話誰不會說啊?不就是家裡生了兩個小子嗎?站着說話不腰疼!換你生個丫頭片子,看你還說不說得出這種話!還心疼?呸!”
但她也不是真的傻,還是知道這麼得罪人的話不能真的說出口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說話這嬸子家男人是她家唐營長的頂頭上司,姚麗平時就對她多有奉承,現下也是強裝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朝他們咧出個難看的笑容,嘴裡連聲應着。
事情到這也就差不多結束了,沈彥站出來把畫筆的事攬到了自己身上,還給出了解釋,姚麗一時間找不到可以反擊的點,周圍人又都站在了沈彥她們那邊,她隻好偃旗息鼓,甩甩手上的掃帚轉身回家去了,看也不看唐小雲一眼。
當然,她在心裡又記了沈彥一筆的事就要另說了。
圍觀的人見事情結了,當事人之一已經走了,便紛紛散開去了,回家的回家,吃飯的吃飯,還有人家裡的飯做到一半,急匆匆地趕回去繼續做飯了。
沈彥一回頭就見到唐小雲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沈老師,我......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嗯?怎麼這麼說?”
“我......我媽......”唐小雲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不安,她雖然早熟,但到底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隻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如果沈老師真是讓自己去幫她做事情,然後給了自己這盒畫筆,好像會給她帶來麻煩,這種認識讓她忐忑不已。
“好啦好啦,你這小腦袋瓜裡每天都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呀,沒你想的那麼複雜。老師給自己看好的課代表送點小獎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唔,就像你爸爸他們部隊,不是都會給那些先進個人發個本子搪瓷杯什麼的嗎?都是一樣的。”沈彥輕輕揉了揉唐小雲的腦袋說道。
唐小雲看上去沒那麼緊張了,但臉上的神情還是有些擔憂。
“哦,對了,剛剛說的時候忘記提前問你啦,你願意做老師的課代表嗎?”
“我......我當然願意了!”唐小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一下從剛剛的糾結懊惱中掙脫出來,十分激動地看着沈彥。
“行,那從下周開始上任吧,我的小課代表。”
“嗯!”
那天下午沈彥本來想帶唐小雲回家吃飯的,但唐小雲拒絕了,
“謝謝你沈老師,但是我得回去做飯的,等下我爸爸回來飯還沒做好的話,他會生氣的。”
沈彥沉默着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沒再堅持。
她知道自己作為唐小雲的老師其實能做的很少,唐小雲的父母俱在,雖然重男輕女得很嚴重,但起碼供她吃供她穿,還讓她上學了,從法律的角度上看,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攻讦的地方了。
他們或許會在背地裡瞧不起唐家的做法,或是在唐小雲被打罵時站出來勸一勸,卻沒辦法做的更多了,自古以來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使是婦女主任程芳,也頂多是在事情鬧大時出面教育姚麗他們兩句,既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更沒法強迫他們一碗水端平。
在唐小雲成長到有能力離開家、離開這對父母之前,表面上她都隻能選擇遵從。
不過,再小的孩子也有長大的那一天,沈彥相信,隻要唐小雲願意堅持,總有一天,她會得到掌握自己人生的機會的。
沈彥回到家沒一會兒林向東就回來了,他們團最近得事情多,他回來的時間都會晚一些,常常吃過飯還得繼續到書房工作。
與他相反的是沈彥,她的教學工作已經步入正軌,對上課的内容也比較熟悉了,不需要每天晚上都把第二天要上的内容再翻來覆去地看上幾遍,就把書房讓給了需要回家加班的林向東,自己則坐到客廳的搖椅上看書去。
蒲花島的位置偏南,一直到十一月份天氣才漸漸轉涼,沈彥現在已經開始穿長袖和薄外套了,隻有林向東這種火力壯的人白天還能穿着短袖到處晃。
但早晚的氣溫還是不高,沈彥每天早上都要盯着他帶件外套出去,免得受涼生病。
對此林向東頗有些無奈,她來随軍之前自己年年這個時候穿的都是短袖,也沒有哪年就生病了啊。
現在滿軍營的壯小夥子們都穿着短袖呢,訓練沒多久就得流汗冒熱氣,隻有那些上了年紀的領導和他一樣穿着外套,他可以說是整個營隊裡穿了外套的人裡年紀最輕的那一個了。
林向東第一天早上在沈彥的威逼利誘下穿着外套上班去時,剛進作訓大樓就被迎面而來的許陽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