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拍照也不是必須要微笑的，隻要兩個人拍照的氛圍是差不多的，那拍出來的照片就不會太違和，沈彥覺得與其強迫林向東憋出個和他的性格一點不相符的笑臉來，不如順其自然，隻要他不像剛剛那麼嚴肅就行。

林向東想了想後，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之後等老師傅再進來拍照時，就發現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一下子和諧了不少——

“好，看鏡頭，一，二，三！”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畫面上的兩人女同志笑意溫柔，一雙彎彎的笑眼讓人看了就心生愉悅，仿佛被她的快樂感染了一般；

男同志雖然不像女同志一樣帶着微笑，臉上的神情卻很放松，原本硬朗英氣的眉目間透着股說不出的溫柔。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感情非常好，那是一種有情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老師傅對自己拍的這張照片非常滿意，人老了，就是喜歡看到這種和和睦睦的小夫妻。

最後約定了取照片的時間，兩人告辭離開。

因為拍照耽誤了一點點時間，為了不錯過回島的輪渡，他們隻能一刻不停地往回趕，好在最後是趕上了。

隻是這樣一來，沈彥本來想問林向東的問題，一直等到晚上兩人都洗漱好回到房間收拾東西時才有機會問出來，

“哎，你今天下午拍照的時候，在想什麼呀？”

她跟林向東說讓他想點開心的事情，是為了讓他放松一些，但并不知道他會想什麼。

從老師傅的表情來看他們這張照片拍的應該很不錯，那說明林向東最後的表情不說笑的多開心吧，也起碼應該是柔和的。

沈彥有些好奇他是想到了什麼事情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從原本的緊張嚴肅，一下子放松，甚至變得開心起來的呢？

林向東聽到她這麼問，手上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答道，

“沒什麼，就是些小事。”

“真的是小事？”沈彥表示質疑，這人平時就不愛笑，情緒穩定得不行，她可不相信能讓他情緒變化的會是什麼小事。

“嗯，真的。”林向東點點頭。

沈彥覺得林向東沒和她講實話，不過這本就是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她心血來潮想問問罷了，他不願意說就算了吧，誰還沒點小秘密呢？

于是她也沒再多問，轉身開始做睡前的簡單護膚了。

林向東沒聽見她繼續追問，擡頭一看就見人已經轉過身去，一邊哼着他沒聽過的小曲，一邊做她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做的塗塗抹抹了。

他輕輕一笑，低着頭繼續疊着剛收回來的衣服了。

其實他今天下午拍照時想了什麼，并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

隻是......在她面前說，難免會有些不好意思罷了。

春節前的日子過的很快，沈彥把給家裡人準備的東西和信寄出去後就開始着手準備了。

她分成幾天對家裡做了個大掃除，他們搬進來的時間不長，平時衛生又保持的很好，所以其實打掃起來并不是特别費力，隻是把一些平時收拾不到的地方擦一擦洗一洗，又換了一下床單被褥。

然後就是準備各種過年的吃食。

其實無論是在她的老家還是蒲花島，以前過年都有很多傳統習俗，像什麼祭祖、拜神，但這幾年破/四舊，這些事自然是沒人敢做的了，連提都沒什麼人提了。

但她還是根據腦海裡的記憶和周嫂子的指點，準備起各種隻有過年會吃的食物，像什麼九層糕，甜年糕，炸帶魚之類的。

雖然因為家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所以每種東西準備的都不多，但沈彥還是高高興興地把每種自己知道的、會做的東西都做了一遍，再把自己認識的人家都送了個遍。

當然了，這些相熟的人家也會給他們送一些自己準備的吃食，天南海北的各種口味都有。

她很喜歡這種按照傳統時序一點一點準備過年的感覺，很有煙火氣，也很有人情味，更帶着一種盛大古樸的儀式感。

就好像不管是在什麼年代，哪個時空，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隻要是身體裡流淌着這個民族血脈的人，都會在這段時間裡懷着某種對辭舊迎新的虔誠，深深地期待着來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