栢莉怯怯地看了司徒璟一眼,“哥,他是?”
“那個……”栢玉說得結結巴巴,“他是我朋友,來醫院找我,嗯,順便看看你的。”
司徒璟勉強露出一抹禮貌的淡笑,沒有否認栢玉的說辭。
栢莉說:“可是現在已經半夜三更了。”
栢玉的腦筋極速轉動,編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他的工作是排班制,有早中晚班,今天他正好下了晚班才過來。”
“這樣呀,是什麼工作?”栢莉繼續發問。
“啊?嗯……”
司徒璟的形象氣質看起來也不像是普通上班族,剛才說了工作需要三班倒,栢玉想到的最符合的工作隻能是:“櫃哥。”
司徒璟冷笑一聲,櫃哥?很好。
栢莉走到栢玉面前,看着他的右手,“哥,你燙傷了?”
“嗯,接水的時候不小心燙的。”飲水室的開水是剛燒開的100℃純開水,燙傷後,司徒璟讓栢玉及時沖水二十分鐘降溫,手背沒有起泡,隻是火辣辣的痛。
司徒璟說:“去夜間急診處理一下吧。”
去夜間急診室時,醫生給栢玉開了一盒燙傷膏,敷藥後裹上一層紗布。
回到病房的路上,三人之間的氛圍極其尴尬而沉默。
栢玉覺得司徒璟肯定不想多在無關緊要的人面前露面,如果他平易近人,也許之前就會來醫院和栢莉見面,白天吃火鍋的時候也不會把自己單獨叫走了。
所以,栢玉不知道司徒璟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醫院來找自己。
是因為失眠嗎?
既然司徒璟親自來了,那今晚就得和他走了。
栢玉對妹妹說:“我要和朋友出去吃飯,等會不回醫院了,明天可能有事情要忙。”
“好吧。”栢莉進了病房,躺到床上,“那我先睡了。”
司徒璟沒有進去,隻站在走廊上等着,遠遠看到栢玉俯身給妹妹掖好被子。
這是司徒璟第一次看到栢玉沒有和自己在一起時的樣子,眼神裡沒有小心翼翼、谄媚迎合,隻是溫情地注視床上的栢莉。
就像養了一段時間的貓,你以為自己成為了貓的主人,貓的衣食父母。有一天,你跟着貓走了一段路,看到貓給另一隻貓叼骨頭、舔毛。
雖然你早就知道這隻流浪貓,還有一隻貓妹妹,但是得知在他的世界裡,主人竟然不是他在意的第一位,他的用心對待和曲意逢迎如此明顯,還甩開主人的手,這樣想想,心裡又開始莫名發悶。
這和司徒璟來時預想的情況不太一樣,至少他沒有和栢玉再來一次車/震的心情了。
栢玉拿上自己的東西,輕輕帶上病房的門,去隔壁向護工打聲招呼,然後準備和司徒璟一起下樓。
夾雜水汽的夜風吹拂着衣擺,栢玉輕聲說:“走吧,去哪?”
司徒璟轉身朝電梯走,丢下一句:“不用,我走了。”
“走了?”
栢玉感覺司徒璟的心情不太好,大半夜突然來醫院拱一圈又要一個人回去,也不知道怎麼了,于是追上去。
兩人共乘電梯,栢玉問:“你來找我是因為睡不着嗎?”
“不是。”
“那是?”
“我是完成不了今天的銷售額,被經理痛罵一頓‘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下班立刻來找你吐槽老闆同事的櫃哥。”司徒璟戲谑道。
栢玉不知道司徒璟是單純調侃,還是不喜歡自己給他找的借口生氣了。
“如果你不想隐瞞,我可以告訴栢莉,是你幫她的。”
“不必,我的合約不是和她簽的,我也不需要她來感謝我。就這樣。”
電梯緩緩下降,一層一層變換數字,栢玉抓着斜挎包的帶子,“真的不用我陪你嗎?”
“不用。”司徒璟聲音冷淡,不容置疑,看都沒看栢玉一眼。
“好吧,我送你去停車場再回來。”
司徒璟唇角往下拉,低沉吐息,手插進褲兜,表露出更加不高興的樣子。
栢玉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這是又想一起走了嗎?今天真的太晚了,有點不想去。
“我敷了藥,有點味道,等我好了再去找你。”栢玉舉起被燙的右手。
電梯打開,進來了一個值夜班的護士,兩人再度沉默。
司徒璟開車走後,栢玉走回住院樓,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晚安喵喵.gif]
醫院門診樓三樓無人的暗處,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黑影眺望着那輛彙入主路的車,把煙頭扔到地上撚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