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醫務室,屋内溫暖幹燥的空氣将外面的飄雪隔絕開來。
校醫把栢玉的褲腳剪開,檢查傷口,左腿上有一道兩指長的劃傷,不是很嚴重。
宋懷謙出去打電話溝通更換考核時間,另外給輔導員說了這件事。
校醫把傷口周圍的水草、血漬清除消毒,栢玉抓緊了床邊沿。
“有點痛嗎?”
“是的。”
“我動作放輕點。”校醫換了一根棉簽,擡頭瞥栢玉。
少年的臉頰白皙,濕發耷拉在眉眼間,水滴蜿蜒順着眼尾滑落到下颌,下唇緊咬着。
校醫忽然之間引發了一個不切實際的聯想,他漂亮得不像落水的人,像誘人墜湖的水鬼。
短暫瞥一眼後,校醫繼續處理傷口,調侃道:“你真的膽子大,這麼冷的天跳湖裡。”
栢玉擦了擦臉頰上的水,“我考核需要的硬盤裝在書包裡,不找回來不行。”
“那你現在還不是參加不了考核?”
“……但是硬盤找回來了。”
“那是你命大。”
栢玉沉默了,但他的心裡其實不這麼想。放在以前,他的身上随時帶着小刀、中性筆這些東西,即使下水被東西纏住也可以脫困。
隻是自從搬進硯庭後,他的衣服每天都在換,有的衣服根本揣不了東西,慢慢的,他的危險意識就下降了。
他好像真的有點養廢了,就和家養的寵物貓不再會咬老鼠一樣,失去了警惕性。
校醫把栢玉的傷口包上紗布後,站起來,“感覺你的體溫有點高,測一測體溫。”
栢玉看着校醫把桌上的測溫槍拿過來,但是測溫槍屏幕不亮了。
校醫拿手拍了一會,對栢玉說:“可能是沒電了,我去拿溫度計。”
栢玉坐在床上等待校醫把溫度計拿過來,正要伸手接住溫度計,但是校醫沒有給他。
校醫捏住了他的下颌,“張嘴。”
栢玉有些詫異,但還是張開嘴,“啊。”
校醫把溫度計放到了他的舌下,“别咬,等三分鐘,我去給你找一件幹衣服換上。”
栢玉嘴裡含着溫度計,乖巧點頭。
沒過多久,校醫去而複返,拿着一套藍灰沖鋒衣,“将就穿吧,這是我們校醫的備用衣服,等你回家洗幹淨帶回來給我。”
栢玉含着溫度計沒辦法說話,隻向校醫點了點頭,拿了衣服。
校醫給栢玉拉上簾子,再次出去了。
栢玉脫下自己身上的濕衣服,然後輕輕挪動受傷的腿。
宋懷謙打完電話走進來,尋找栢玉,“栢玉?”
栢玉口中還含着溫度計,也不知道到沒到時間,不敢取出來。他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急忙開始穿衣服。
宋懷謙沒聽到人聲,走到校醫給栢玉清創的床位,把簾子拉開,突然呼吸一滞,立刻轉過身去。
“抱歉,我沒聽到你的聲音,以為你走了。”
宋懷謙竭力想要把剛才看到的畫面從腦海裡清除,但是那副畫面卻愈發不受控制地重現在眼前。
栢玉的背影,飛鳥紋身,纖細腰肢和曼妙的臀線,聽到他掀起簾子時倉惶躲避的顫抖。
宋懷謙的心猛烈搏動着,為了緩解這陣沖擊,他默念了聖經《創世紀》第一章描述亞當、夏娃在伊甸園偷吃禁果被神罰的段落。
等恢複心神的甯靜,宋懷謙開口說:“最近各個科目考試安排的時間很緊張,我隻能協調到下節課的時間,你還能去考核嗎?”
栢玉穿好衣服,想着溫度計的時間應該到了,把它從口中拿出來,對宋懷謙說:“可以的。”
校醫這時回來了,完全沒有感覺到屋内氛圍的變化,“溫度測完了嗎?”
栢玉掀開簾子,把溫度計遞給校醫,“好了,36度。”
校醫看了看溫度計,“正常的,回去後如果發燒,你得再去醫院看看。另外,傷口不能沾水,這兩天不要洗澡,擦洗一下就行。”
“好的。”
校醫的沖鋒衣有點大,栢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褲腳,忽然看到宋懷謙還穿着那身濕衣服。
“教授,你不換衣服嗎?”
宋懷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濕衣,在奔忙之中已經快被他的體溫給烘幹了,“還沒來得及,我有鍛煉的習慣,不會感冒的。”
校醫羨慕地打量宋懷謙那身腱子肉,“宋教授,你真的一直不結婚嗎?你比某些alpha還A。”
宋懷謙露出左手尾指的銀環,“獨身。”
校醫搖頭輕啧:“真是暴遣天物。”
宋懷謙幫栢玉拿上濕衣服和書包,“走吧,我先帶你回宿舍,湖水裡有很多水草雜質,你去用熱水清洗一下身上,然後去教室。”
栢玉輕輕點頭,“好。”
下節課考核,他也不想帶着一身水迹去教室,隻能去宿舍清洗一下。
栢玉走路稍微慢了一點,但是還能走。
兩人去宿舍的路上,宋懷謙看了一下栢玉的衣服,上面沾着綠水草,濕漉漉的,“你穿的毛衣面料是純羊毛嗎?”
栢玉說:“是的。”
服裝助理送來的衣服都是面料質地好的,特别是冬天的衣服有很多羊毛、鵝絨、鴨絨。
宋懷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的也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你的衣服一起送到幹洗店清洗,這樣你就不用帶着濕衣服回家了。”
“可以,但是……”栢玉指着自己換下來的褲子,上面還有淡淡的血迹,剪破了一道口子,“這個已經剪壞了,還是我拿回去吧。”
宋懷謙說:“一起送幹洗店清洗吧,我看如果能補救的話,還能幫你補一補。”
栢玉驚訝地看着宋懷謙,“你竟然會補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