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金貴。”

用不着你天天做飯給我吃，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洛子衿拿起一雙碗筷，看向依舊溫柔倒映她身影的少女，有點不好意思道:“你不吃？”

呵，顔思雨輕笑坐下，說:“吃，當然吃。”

隻要能陪着你，她幹什麼都可以。

……

一聲聲樂聲，自愛晚亭那邊傳來，因為有魔氣的注入，所以這樂聲傳的很遠，足夠讓山道上的洛子衿聽見。

是魔界的曲子。

悲傷、哀愁，讓人一聽了，就想流淚，真不明白魔界人為什麼總是喜歡彈這種哀傷地曲子。

山道的盡頭，是一位少年，他蓬松的黑色短發自清風中飛舞，好像墜入深深湖水之中一般，散在看不見的氣裡。

他擡頭，注視着的乃是愛晚亭的方向。

孤獨。

一股孤獨突然出現盤踞在洛子衿心口，不知道為何隐約作痛，這種孤獨很熟悉，二十年前，在滄海明月台上，她曾在那個人身上見過，當時同樣刺痛了她的心。

清風之中，少年感覺到什麼，回了頭，看向了那個素衣仙君。

啞巴不會說話，隻能以行動表達自己想要說的話，他低頭彎腰，旋即轉身離去，消失在藍天之中。

隔天，子衿仙君少有主動叫那小公主留下，坐到她面前。

“顔可馨，那位少年，也就是你的小弟，你是怎麼和他相遇的？”

“怎麼了？”

顔可馨不明白道:“他不是入門那天就告訴了你們滄海，他家居清河，是我之前剛來人間，路過秦川時，碰巧遇見救下的，他當時是個乞丐，還因為啞巴，被一堆人欺負，所以我就大發慈悲收了他做我小弟咯。”

“……我知道了。”

那雙金眸閉了閉，重新睜眼，“小公主，你可以走了。”

“欸你叫我留下就留下，叫我走就走啊？”

顔可馨眨了眨眼，壞笑道:“姑母，不是說好了我表現乖乖的，你就給我提示嗎？欸我最近表現應該還可以吧？”

事實上，她想說自己表現的相當不錯的，但是小公主還是要臉，沒真說出來。

這小孩，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打自己心裡的小算盤，洛子衿食指敲了敲這小孩小腦袋，道:“這次月末考核你要是能六項全拿A，我就再給你一個提示。”

滄海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半年超大考，現在，馬上就是三月一次的月末大考，修為什麼的，顔可馨肯定是能過關的，就是看其他幾項學科，能不能拿A。

“那說好了啊，你不能到時候不認。”

顔可馨不在意揉了揉自己小腦袋，不就拿六個A嗎？輕輕松松好吧！

“等等。”

洛子衿及時開口，叫住要走的顔可馨，“我這段時間都不在滄海，顔可馨，莫要搗亂。”

“嗯？你要去哪裡？”

顔可馨回頭道:“而且這段時間指的是多久？”

三天？七天？還是十天半個月的？

“仙盟最近要召開關于明年仙盟大會的準備會議，盟主邀請了我前去參加，所以起碼八九天，我不會在這裡。”

她是真擔心這個孩子道:“答應我，别淘氣好嗎？在仙界，其實大部分修士都對魔界抱有敵意，你應該清楚這件事。”

因為當初仙魔大戰仙界死太多人了，當初近百萬修士，被殺的隻剩下七十多萬，而魔界卻不過死了兩三萬人，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死了近三十萬，就意味着如今仙界起碼有不少年輕修士，不是父親就是母親，或者是兩者都一起死在了魔族人手中。

“那我要禮物。”

顔可馨捧着自己小臉，對那素衣仙君可愛笑道:“洛子衿，我可以乖乖聽話，但是你要給我帶禮物回來。”

“好。”

明媚陽光下，子衿仙君伸手揉了揉眼前可愛孩子，“小公主，我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洛子衿确實是要去饒山不假，但是去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地處華東地區的清河，去往了那個少年故鄉。

她其實也說不上來哪裡怪，隻是就是固執認為那個少年有問題，而且是非常大的問題。

清河隻是一座小城，從南到北，走完整座城甚至不需要一個時辰，所以洛子衿很快找到了關于那個少年的信息。

那是一個秋季，一個風塵女子獨自帶着一個孩子來到了清河城外一間廢棄小屋裡，從此定居了下來。

女子容貌不錯，曾有人看見她時不時去當鋪，去當一些明顯價值不菲的東西，于是有人很惡意地推測，這是女子情夫所贈，那啞巴孩子，必定是某個上流人家的私生子，隻是來到了這裡避難而已。

很快，錢花光了，女子為了養活自己和一個孩子，隻能選擇在城内找了份工作，一邊在酒樓賺生計，一邊照顧自己孩子。

但是可惜的是，女子的容貌對于小城裡的人來說，真的是太漂亮了，明明不是她的問題，卻被酒樓老闆污蔑，是她主動勾引了自己，從而才讓他背叛了自己的夫人。

于是一時間，女子成為了小城百姓所有人的躲避對象，她找不到可以維持生計的工作，沒辦法隻能靠一些好心人給的雜工艱難活下去。

但這個時代，一個女子帶着一個孩子活下去實在是太難了，孩子九歲那年，他的母親病死家中。

其實不是什麼大病，看個大夫就好了，但就是偏偏沒有錢，所以很搞笑的，女子死在了一場寒冷的冬天裡。

那個少年在冬夜，點起了一把火，将自己母親和那間小屋燒了個殆盡，然後，他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