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有天會真的與你成親結為夫妻。
紅,滿眼都是喜氣的紅。
那天蒼穹派擠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甚至還不缺乏一些大仙君,披着紅蓋頭,待在與世隔絕的喜房内的我知道,他們都是為你而來,而非為蒼穹派。
對于我們的婚事,父親自然是歡喜極了的,因為他用名為我的鎖鍊,将你完全套牢了,其實我想你應該更加無情一點,把這全部當成一場兒戲,說反悔就反悔。
但你不是這種無恥之徒,你雖不懂感情但卻懂倫理道德四字,而這就是你最大的不幸,這樣的你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提線木偶。
珍師妹對你萬分抱歉,連喜宴也沒來,隻是托個師妹給你送了封信,說對不起你,無顔來你我二人喜宴上喝那苦澀的喜酒。
我為什麼會同意和你成親呢?
啊……
是不想再看見你那雙受傷的清澈眸子,你對我假意的辱罵,沒有任何生氣不滿,隻是微微低着頭,用一雙無盡哀傷的眸子看着我,靜靜看着我。
到最後,我真的實在罵不下去,實在是太過于心疼你了。
屋外的喧嚣什麼的,已經都聽不見了,隻是,隻是最後我想再看你一眼,在我死之前。
就在那把銀色的小刀即将刺破我的脖頸時,你突然宛如救世天神一般出現在我眼前。
你看着這樣脆弱扭曲的我,什麼話也沒說,也沒露出那哀傷的眸子來,隻是從你的儲物戒中拿出一朵漂亮的水藍色鮮花,輕柔地将其放在了我的手心裡。
雖然話有點不合時宜,我還是想說,夫君真的超級棒的,隻是時機真的很不好啦,才讓你誤會的以為自己沒做好,少有沒精神地問着我,是不是你弄疼我了。
我笑了笑,說沒有。
但許是太過于勉強了,你顯然沒相信,已經張開的英氣五官不大開心扭在一張臉上,微微側頭貼着我的發頂,沉默地很。
“真的沒有。”
這沒辦法,為了讓你相信,我隻好擡頭吻了吻你英氣的側臉,你這才精神了點,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問我要睡了嗎?
诶呀,燭,躺在你懷中的這刻,我才猛地發覺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太把你當成當初那個雨夜中孤獨的小少年?明明你早就長大了,連聲音也早已經變得成熟起來,但依舊是那麼的清脆好聽。
如此近距離靠近你,我發現,你的身上有股特别令人安心的味道,還有——你的身材果然如我所料,壯實地很呢。
翌日清晨,我還睡夢中時,你已經醒過來,如平日那般練着你的劍,在你走後沒多久,父親派來的侍女進了我們的房屋,輕輕喚醒了我。
我那天的不開心真不是因為你,就是因為我的父親為了确定你已經徹底成為他的‘女婿’,從而叫人來刺探你我二人昨日是否确實結合。
現在你明白了吧,那紅床上白色的繡帕是用來幹什麼的。
所以啊,真的不是因為你才不開心啦,夫君。
不過欸燭,我其實真的也以為你不會對那種風花雪月之事感興趣的,結果沒想到我們新婚之夜,你會主動親吻我,與我談情。
我猜想,應該是父親對你說了什麼吧,不然你怎麼可能知道這種事情?
原本新婚之後,你我二人情誼也就到此為止了,大概永遠停留在明面夫妻上的地步,但是沒想到你好像突然開竅了似的,總是用你那雙漂亮的漆黑眸子靜靜注視着我。
父親派你出任務,你卻帶我一同前去,不管那什麼閑言碎語,我們走走停停,一路從南走到北,從東走到西,去過大大小小無數地方,一同看過這美麗的萬千山河。
其實不需要君如月,我也是相信你愛我的,可是我們二人地位相距太大了,你是仙界未來可期的天之驕子,而我不過一個平庸的普通小修士,你的機會比我多的多,完全沒必要隻為我一人停留。
而父親的從中作梗,讓我一直耿耿于懷,以為是自己害了你,所以一直都很讨厭明明傷害了你卻還是沉浸在你我二人婚姻中的自己。
好吧,這麼說來确實是不相信你會愛我呢,好吧好吧,是這樣啦,我不狡辯了,我是不相信你啦。
你和父親決裂一事,其實自一開始我便知道會是這個結局,因為你們兩個個性太不合了,一個懂人間所有欲望,沉于欲望,一個正在學習欲望,卻心向萬物生靈。
初見之時,你的眼睛并非未包容萬物,而是一種對于自身的迷茫,你的來曆成謎,但也無需如此牽挂,因為萬物出現自有它的理由,我相信,你的出現必然也牽扯些什麼。
父親他太過于自大,以為你當真不懂人世間感情,總是吩咐你去辦一些有違道德的事情,你回回拒絕,自然會引起你們兩人本就存在的隔閡越來越大。
到最後,又一個雨夜,你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走,并且不是單單我們兩人,還有珍師妹,以及我們幾年旅行上遇到的各路好友。
你說要創造一個真正的,偉大的,人人都可以自由生活,沒有爾屢我詐,光明的門派。
啊,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你并非石木,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你在我所看不見的,自己一人便在學習這個世界到底是如何運轉的。
我答應了,脫離南宮一家,與你一起離開。
你雖沒有說什麼,眉頭卻微微輕皺,總是一語不發默默看着我。
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