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打人的是你，打完心疼的也是你。

顔思雨沒選擇嘴賤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很自然地撫上了那隻柔滑似玉的手，像從前那般，放自己手心裡揉了揉。

這氣氛就開始不對勁起來了。

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可這兩人和好速度着實是太快了點，仿佛這紅印一消，那巴掌也就此消失在兩人記憶裡，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顔思雨逃避似的，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說:“這夜晚或許會很無聊。”

洛子衿清楚這個人是故意逃開，于是本來舒緩了的眉頭，又鎖了起來，垂眸看向了别處。

“……”

唉……

顔思雨歎了一聲，起身，帶着這不開心的仙君兒再次來到了竈台附近。

鮮筍、肥肉、鮮肉切碎做餡。

開水燙面，揉成面團，旋即用菜刀均量切開，左手按壓刀身，将其搓出一個又一個圓皮兒，待全部壓制成成皮後，再将餡包入圓皮内，做成白兔形狀，最後用肉丁點上白兔的紅眼睛，這一隻小白兔的生坯就做好了。

“要來試一試嗎？”

看着木闆上那人迅速且熟練做出來的可愛白兔，子衿仙君緩緩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對這種事情沒天賦。”

“我會補。”

不是鼓勵你試試，也不是安慰你還需要學習，而是給你包底說無論你做成什麼樣，她都能幫你補回來。

子衿仙君捏起了袖角，将其卷至手肘後邊，拿起了台上一張圓皮兒，照着那個人的動作，時隔不知道多少年，又沾了這陽春水。

“倒是比以前熟練了。”

顔思雨瞧了一眼，說:“看樣子，你為了柔兒下了很大的功夫。”

“……其實也沒有。”

洛子衿的臉藏在月光下道:“是哥哥經常來探望我們。”

洛子衿這人是真沒做飯的天賦，特别是是對最需要各種營養補充的小孩子而言，這夥食就更加極為重要，但是她吧，試了，不行，所以大多情況下都是托人給做飯，而她就是吃飯時陪自家女兒吃一兩口。

因為柔兒那個時候确實小，她不吃，她也有樣學樣，也不吃。

那幾年除了顔追風過來探望時，家裡能生一下火外，就基本沒生過。

“……”

顔思雨能說什麼？

道歉？

洛子衿不需要這個人道歉，路是她自己選的，她不會把不屬于顔思雨的錯，怪在她的身上，她本身就是為了自己，才養那個孩子的。

你要真考慮實際情況。

那人洛子衿知道，那種情況下，顔思雨隻會建議她打掉，就好比如顔追風就是這麼幹的，甚至所有人都是這麼幹的。

這孩子說白了，顔思雨還在，那什麼問題都沒有，但偏偏顔思雨死了，完了你還有個腹遺子，這倒不是洛子衿可憐，更多是對這孩子的不公平，生下來就沒一個血親也就算了，這血親還是天底下最大的魔頭，這你讓這孩子怎麼選啊！

所以但凡你有點理智，都知道打掉這個孩子，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洛子衿沒選，為什麼？

因為當時她已經死了一個妻子，你怎麼敢讓她再失去她的孩子？？

這你沒辦法啊！！

當年唯一知道這個驚天大秘密的人，就顔追風和洛子衿兩位爺爺，一個是亡妹的妻子，一個是自己唯一的孫女，他們敢逼洛子衿流掉這孩子？

不，他們甚至提都不敢提。

因為那時候的洛子衿，和死了沒區别，要不是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她恐怕會不吃不喝，哪天殉情在太華山上。

氣氛變得很僵硬，她們兩個人就各自站在簡易蒸籠面前，互不說話。

你說這有沒有可能是子衿仙君的計謀。

不是。

洛子衿從來不屑于用這種手段，捆住别人，她之所以會說，隻是單純告訴顔思雨，她确實沒有什麼做菜天賦，怎麼努力了，都學不會。

顔思雨可能是因為受不了這個氣氛，轉身去布置餐盤，用綠茵為底，用一種紅色水果為點綴，雕刻出一朵朵小花來，放在了綠茵上。

時間很快過去，白兔餃出鍋，顔思雨用筷子夾起了一個兔餃，邀請這仙君嘗嘗，“來，試一下，我這副身軀并沒有味覺。”

所以隻能你嘗嘗，才知道味道行不行。

洛子衿點了點頭，輕微彎腰咬下嘴邊那皮薄餡鮮的小兔子，咬開的一瞬間，鮮美的汁水就滑進了她口腔裡，鮮甜的很。

“嗯，很不錯。”

子衿仙君優雅捂唇咀嚼，衷心評價這人手藝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吃的很。

顔思雨如今的樣子比子衿仙君要矮上幾分，不，也不矮，是子衿仙君高，有一米六七，所以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是高的那個。

但顔思雨以前一米七三，比自家妻子還高。

這一刻，兩人就如同尋常夫妻一般，光是站一起，便能想象出來，她們曾經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