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沒有料到。
她隻是睡了一覺,等醒來,就成了菀貴人。
姜菀凝眉沉吟片刻,便叫清梨讓新來的兩人進屋裡瞧瞧。
新來的小宮女叫向菱,小太監叫小卓子。
姜菀也懶得再讓他們改名,隻是恩威并施的叮囑了他們一番。
所幸他們都是從皇上的宮裡出來的,背景清白,忠厚護主。
畢竟沒人敢往皇上的宮裡安插眼線。
到了夕陽沉沉之際。
清梨從外頭進來,又喜氣盈盈地對姜菀說道。
“小主,您可還記得以前咱們院裡的春桃?”
姜菀黛眉蹙深:“有些印象,怎了?”
“皇上下令将她杖責逐出宮去了!好像當日,就是她碎嘴,說小主閑話呢!皇上說了,是那宮女胡說八道,挑撥離間,說您是被冤枉的,從未有過傷害龍體的行為。所以已經解了您的禁足,又賞了好些東西,以示寬慰呢!”
清梨笑得梨渦淺淺:“小主,咱們明日穿什麼衣裳去謝恩?”
姜菀嘴唇微抿,眸光泠泠。
若無其事的劃過天邊那抹細碎的暖雲。
“不去。”
清梨怔住:“小主……”
姜菀嬌豔的面容,仿佛織着一層淡淡的寒霜。
她早就摸清楚狗皇帝的性格了。
若上趕着去,他反倒懷疑她有什麼陰謀詭計。
反倒對他若即若離,欲擒故縱的,他才會上趕着過來。
姜菀又想起清歡樓那位姑娘。
她站在窗邊,望着街上人群如織,繁華盛世,露出的那一抹嘲諷的笑容。
明明豔俗得很,還敷着厚粉,可一雙眸子卻不起波瀾,仿佛早已看透紅塵一般地說:“呵,男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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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宮。
元璟帝繞着小寶子已經走了三圈了。
小寶子抱着拂塵,苦着臉說道:“皇上有何吩咐?”
再轉下去,他隻怕會被皇上轉得頭暈而死。
元璟帝圍着小寶子轉一圈,擡起眸子,看他一眼。
欲言又止,又轉一圈。
如此重複,到元璟帝都覺得有些頭暈的時候,他才停下來。
沉着臉問道:“那個……姜菀……沒來謝恩?”
其實元璟帝也不知道為何突然要對姜菀這麼好。
隻是想到那日看到她躺在榻上,虛弱柔軟的模樣,病成那樣,他就覺得有些于心不忍,心中愧疚。
由于想着想着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臨走時見到的那雙澀澀白桃兒。
所以元璟帝想了一夜,才想明白。
姜菀還是要欺負的。
但若她被旁人欺負了,他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
他堂堂元璟帝的妃子,怎能被旁人欺負呢?
所以上朝之前,元璟帝擦幹淨鼻血,就開始吩咐小寶子給姜菀封賞以及揪出那碎嘴宮女的事。
當然,那些辦事不力的宮人們,他也吩咐下去小小懲戒了一番。
至于他們是聽命于誰……
元璟帝就不打算深究了,畢竟姜菀還沒那麼重要。
隻是元璟帝很生氣的是,他對姜菀這麼好,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子,竟然不來謝恩!
他都等了三天了,可姜菀半點動靜都沒有!
虧得他還想象了一下姜菀抱着他大腿大肆歌功頌德的美好畫面。
元璟帝氣得肝疼,他從未見過如此不知好歹之人。
小寶子隻好為姜菀打着圓場:“菀貴人隻怕風寒未好,所以才未來謝恩呢。”
在看到小寶子為難的神色後,元璟帝冷峭的俊臉有一絲動容,可還是冷哼一聲。
“擺駕玉粹軒!”
小寶子笑嘻嘻的跟上去:“皇上,您這是要去看菀貴人?”
元璟帝俊臉一闆,踢了一下小寶子的屁股:“誰說朕要去看她?朕……朕要去罵她!”
這麼天大的恩賜,她居然無動于衷?!
元璟帝想,他一定要去将姜菀罵個狗血淋頭!
……順便看看她的風寒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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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粹軒。
元璟帝特意吩咐小寶子不必通報他來,讓跟着的宮人們都在外頭等着,他一個人蹑手蹑腳的進了玉粹軒。
他倒要看看,這個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姜菀,一個人在玉粹軒裡頭做些什麼,成日憋着不出門。
守在院裡的小卓子見到皇上這樣子,自然是低眉順眼趕緊溜了,不敢吱一聲。
姜菀不知道元璟帝來了。
但她耳力極好,聽到了外面輕巧的腳步聲。
可清梨卻沒聽到。
清梨聲音不大不小的勸着:“小主,您别哭了,再哭眼睛腫了,便不好看了……”
姜菀未來得及阻止,也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門被元璟帝直接推開。
“哭?你在哭什麼?”
元璟帝與姜菀對視一眼,愣在門口。
她細彎的眉輕輕蹙着,而一雙星眸濕漉漉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