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站在她身旁的貝爾摩德，在烏丸蓮耶的誇贊下，她的神色越發冷硬，像塊凝固的岩漿。

最後反而是烏丸蓮耶奇異地妥協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隻抽A109身上的一點血好了。”

這下貝爾摩德沒有再拒絕了，隻是要求道：“就在這裡抽。”

烏丸蓮耶答應了。

接着也沒見烏丸蓮耶做什麼，房間門卻自動打開了，進來了兩個人。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推着一個抽血的儀器。

另一個人則身穿A109之前看過的基地裡守衛人員的統一制服，拎了一把椅子進來，身上挂着把沖鋒槍。

把椅子放下後，這個守衛便端起了槍，在A109身後站定了。

被槍口指着，A109隻覺得渾身難受，她朝着貝爾摩德看了一眼，見她沒什麼表示，于是隻好忍着反擊的本能在椅子上坐下，任由那個白大褂在自己手臂上結紮止血帶。

這邊A109被抽着血，那邊貝爾摩德和烏丸蓮耶的對話還在繼續。

“下面那些人的研究能力不夠啊，一點進展都沒有，果然還是要把雪莉找回來才行。”

這下貝爾摩德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恭敬态度：“抱歉boss，之前尋找雪莉的任務失敗了。”

“不怪你。”對于貝爾摩德，烏丸蓮耶十分寬容：“誰也沒想到你會遇到赤井秀一這顆銀色子彈。”

“既然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那就暫時别回美國了，先留在日本休整休整吧。”

聽到這裡，A109終于對烏丸蓮耶多了那麼幾分好感。

這麼關心貝爾摩德大人，這老頭人還怪好得嘞。

接着烏丸蓮耶做出安排：“之後雪莉的事就交給波本處理吧。”

“過幾天他就要從中東回來了，你到時候去跟他交接一下情報。”

“是。”

到這一步也算是沒什麼可說的了，貝爾摩德轉頭去查看A109的情況，随即臉上露出赫然的表情，對着那個白大褂驚怒道：“你在做什麼！”

隻見A109此刻臉色唇色泛白，臉上冒出細微的汗珠，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明顯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你是想把她的血都抽幹嗎！”

“這是bo……”不等白大褂解釋，貝爾摩德三兩步上前，一把将攔在自己身前的白大褂推開，把A109胳膊上的針管給拔了出來。

點滴血珠從針孔處流了出來。

這時A109才有些恍惚地意識到，原來自己感覺越來越冷，眼前的畫面陣陣發黑，是因為自己被抽掉了很多血啊。

“咔哒。”

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明明被房間内唯一的一把槍指着腦袋，貝爾摩德卻是不怕，她一邊抱起因為失血過多現在無比虛弱的A109，一邊對着烏丸蓮耶冷冷道：“boss，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帶着A109先回去了。”

這時烏丸蓮耶又好心起來，仿佛剛剛暗中下命令差點要将A109身上的血抽幹的人不是他似的，關切道：“東京離長野太遠，你現在出發到家已經很晚了，不如在基地住一晚，明早再出發吧。”

貝爾摩德不好跟烏丸蓮耶翻臉，隻是堅持道：“我現在就想帶A109離開。”

見貝爾摩德如此堅持，烏丸蓮耶也不強留，擺擺手：“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得到允許，貝爾摩德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隻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意味深長的提醒：“貝爾摩德，希望你别忘了到底誰才是永遠會站在你身邊的人。”

“我們是永遠的共犯，對吧。”

貝爾摩德的腳步頓了頓：“當然。”

接着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一路上A109都渾渾噩噩的，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睡。

再一次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到家了，現在正躺在家中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而貝爾摩德正在床邊守着她。

見A109醒來，貝爾摩德摸摸她汗津津的額頭，關心道：“怎麼樣，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A109咂咂嘴，隻覺得嘴裡有一股像是發了黴的金屬味兒，但眼前的黑影少了不少，想必這期間貝爾摩德已經給她喂了鐵劑之類補血的藥物。

A109對着貝爾摩德露出一個微笑：“我現在好多了，貝爾摩德大人您别擔心。”

但貝爾摩德的眉頭卻是松不下來。

烏丸蓮耶這一次敢當着她的面下手，下一次可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

見貝爾摩德臉色如此難看，A109伸出手，想要将她緊皺的眉梢撫平，試探道：“貝爾摩德大人您很不開心，是因為那個老頭子嗎？”

貝爾摩德抿着唇沒說話。

但A109已經了然。

貝爾摩德确實對烏丸蓮耶很不滿，要不然多少也會糾正她對烏丸蓮耶的稱呼。

要知道那可是組織的boss，她這一聲老頭子可謂是大不敬！

找到症結就好辦了，A109脫口而出道：“那我去幫您殺掉他好了！”

一切讓貝爾摩德大人不開心的人都該死！

聽到A109這大逆不道的發言，貝爾摩德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嚴厲道：“慎言！”

“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嘴巴被堵住，A109無法說話，隻能對着貝爾摩德用力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貝爾摩德這才松開手。

但一回想起貝爾摩德自從收到烏丸蓮耶要他們去長野縣的消息就一直沉沉的表情，A109繼續出主意：“那我們以後就不要再去見他了？”

“哦？”貝爾摩德饒有興緻地看着A109，想聽聽這小腦瓜還能想出個什麼主意：“但他可是boss，如果接到命令，我們是必須要遵從的。”

A109覺得問題不大：“那我們直接隐姓埋名跑路好啦！”

烏丸蓮耶算個什麼東西，她向來隻聽貝爾摩的命令。

貝爾摩德這次卻沒有斥責A109異想天開，隻是用着有些惆怅的語調道：“跑不掉的。”

當年她不是沒有嘗試過，隻不過……

看着此刻還十分天真的A109，貝爾摩德語重心長道：“除非哪一天組織被摧毀，否則我們是無擺脫掉這個龐然大物的陰影的。”

本來貝爾摩德隻是随口一說，想要打消A109這要脫離組織的念頭，但A109卻因為她這一番話，頓時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組織——sosiki——so。

原來貝爾摩德大人那天沒說完的心願，那個句子的後半段是【毀滅組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