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有非常重的偶像包袱,隻要出現在公共場合,就不允許妝面、發型、服飾有一絲一毫的不完美。
走在青石路上,金珠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心裡不得勁,好似長出一個小疙瘩,怎麼都不舒坦,卻又想不起忘了什麼。
一道鏡面反射的光線劃過,糟糕,她飯後忘了補妝,于是丢下陸時緣,孤身一人風風火火沖進衛生間。
口紅掉了大半,唇色變得暗淡無光澤,細微的唇紋都暴露出來,三角區底妝有斑駁的痕迹,嘴角的粉底蹭掉不少。
呼~幸好及時發現,不然真毀了她一世英名。
補完妝走出衛生間沒多久,金珠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喚她。
擡眸望去,迎面走來的中年男子西裝挺闊有型,黑發一絲不苟。
她心底的小人已經開始尖叫,啊啊啊,是陸伯伯!
不是陸正行陸伯伯,也不是陸正建陸伯伯,赫然是陸正陽這個陸伯伯。
聲音能不熟悉嗎,前兩天他倆才通過話。
陸正陽久經商場,盡管面容和善,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好像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金珠沒由來的心裡發虛,讷讷問好:“陸伯伯,您也來沁園吃飯,好巧”,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輕,幾近氣音。
跟一個男孩子單獨出去吃飯,恰好遇上對方父親,哪怕關系清清白白,她也心裡發慌。
陸正陽好奇地問:“小侄女,跟同學一起來的嗎?”
瞥到金珠臉上的紅暈,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小酌幾杯怡情,小孩子可不能貪杯哦,伯伯可不是正人君子,說不準背着小侄女,給金山兄打小報告”。
金珠尴尬得腳趾摳地,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不難想象此刻她的臉頰有多紅。
雖然抿了一口小酒,但她臉紅心跳完全是做賊心虛,怪不了一點酒。
真相又說出不出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明明兩個人一起來的,社死“冥”場面,卻讓她獨自承受,真想點一首“你快過來”,可惡的陸時緣偏偏這個時候不在。
要是陸時緣在身邊,他們父子兩人也能見上一面,不知道會不會加速認祖歸宗進程。
有什麼從腦海一閃而過被她抓住。
金珠突然元氣滿滿,仿佛剛才那個蔫拉吧唧的人不是她,“陸伯伯應該還不知道,我剛轉去金融專業,酒精不過賄賂新同學的雕蟲小技罷了”。
她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陸伯伯,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哦,我請了陸時緣同學吃飯,他既是J省理科狀元,又是A大金融專業的年級第一”。
别有深意地打哈哈,“說起來,陸時緣同學姓陸,陸伯伯也姓陸,五百年前,你倆或許還是本家呢”。
陸正陽并不是好為人師的長輩,哈哈一笑,“J省理科狀元,A大專業第一,确實很優秀了,陸伯伯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不然,指不定在哪兒被蛐蛐呢,小侄女記得代我向金山兄問好”。
接收到結束寒暄的信号,金珠笑着點點頭,“好,陸伯伯慢走”。
【珠珠,你是懂推進劇情的!】
金珠:雖然沒讓陸時緣跟陸伯伯見上面,美中不足,但好歹他的名字刷了一波好感,這就好比買福彩中獎附贈體彩中獎,買一送二,賺麻了。
【嗯嗯,跟着珠珠有肉吃~斯哈~】
金珠:想吃肉?沒門!我吃肉,你喝湯。
跟陸時緣彙合之後,她拿不準他對陸家的态度,不敢提偶遇陸正陽,一個操作不當極可能當天上崗、當天下崗,還是保持沉默最穩妥。
陸時緣一頭霧水,她去了一趟衛生間,就變小啞巴了?
大小姐的心似海底針又變化無常,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他配合着沒有開口說話。
于是,一路上,兩人仿佛被喂了啞藥,被點了定穴,全程沒有眼神、言語、肢體交流,活脫脫兩座冰雕,不斷向車廂釋放冷空氣。
司機王叔戰戰兢兢,生怕撞槍口上吃槍子。
原本30分鐘路程,竟足足開了60分鐘,黑色邁巴赫才抵達華亭苑地下車庫。
反正,老僧入定的兩座冰山也沒發現不對勁就是了。
車子剛剛停穩,金珠逃也似的搶着下車,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她。
陸時緣則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直到看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王叔呼出一口濁氣,抽出一張紙巾,擦去額頭的冷汗。
走到701戶門口,金珠終于開口:“門禁密碼是1212,我的生日,很好記”。
她匆匆進屋,直奔冰箱,好在裡面有新鮮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