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詩檬隻在李程煜的一些隻言片語中了解過關于他家人的一點點信息,大半還都是負面的:在他的描述中,他的母親是時尚界的一位成功人士,卻在大學開始就斷掉了他所有的資金來源,這也直接導緻了母子倆在長達六七年的時間裡,關系逐漸惡劣。
而他的父親總是忙于生意,從很小開始,他與父親之間的互動就少的可憐。而在章雅霜端掉他的資金來源之後,李程煜曾經給父親打過一個電話,委婉地發出了求救的信号。
但他的父親選擇了不聞不問,态度比章雅霜還要冷漠。
那段時間也使李程煜迅速成長,逐漸形成了現在穩重的可怕的性格,相應的,他對于“家”的概念,也逐漸模糊了。
直到他去到夏詩檬的家裡,看到了隻在電視劇裡看到過的一桌熱氣騰騰的年夜飯,和漫天絢爛的煙花,即使是睡在并不舒服的沙發上,那個小小的地方,也比他長大的别墅要暖上百倍。
這麼多年過去,他也曾經想要與章雅霜和解過。這場信息量巨大的預知夢之後,他覺得是時候了。
世界上所有的争端,都是源于信息差,而能打敗一切的,也是信息差。
憑借預知夢裡得到的信息,他完全可以早史蒂芬森一步公布ATD藥劑的歸屬完全屬于他自己的研究所,不與任何其他人挂鈎,并且借此提醒所有人,地圖上标注的那幾家店裡的ATD藥劑是假的。
但要想完全這一切,他還需要章雅霜的幫助。
章雅霜聽完李程煜的請求後,很平淡地答應了:“不就是打幾個電話,發發邀請函的事情?我可以幫,但是關于藥劑的事情,我不會參與。”
雖然章雅霜嘴上這麼說,但在拟定邀請名單的時候,她還是動了一些心思。由于這場聚會是臨時決定的,時間寬裕的人并不多,她适當地放出了一些模糊的消息,稱聚會上有關于ATD藥劑的信息公布,如此一來,許多原本聲稱沒有時間的人,忽然又集體變得有時間了。
李程煜在抵達倫敦的第一個晚上和章雅霜見面吃了一頓飯。距離上次母子倆見面其實并沒有過去太長時間,但兩人之間依舊沒什麼能聊開的話題。
李程煜習慣了用沉默當作反抗章雅霜的一切手段,自然也不會是先說話的那一個,章雅霜見狀便主動開口了:“上次的那位女孩怎麼樣?”
李程煜幹巴巴地回答她:“還行。”
章雅霜摸着手腕上價值不菲的手串,優雅地拿起了杯子,看似随意地提醒了李程煜一句:“據我所知,業内有人似乎想捧她,内定了一場華倫天奴的新品廣告指定她拍。”
“我知道這件事。”李程煜小聲回答道,“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
章雅霜放下杯子動了動眉毛:“難得見你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那這件事你就看着辦好了,那個人明天不會來聚會。”
李程煜也不想讓史蒂芬森來,他要是來了那才是真正的貼臉開大。
但史蒂芬森人不來,不代表他不知道這場聚會。
在倫敦休息了一天以後,夏詩檬把自己盛裝打扮起來,拿了邀請函前往聚會所在的地點。剛走過第一道門,她就遇到了熟人——亞曆山大·斯卡加德打扮的像一隻花枝招展的小鳥一般迎面朝她飛了過來。
他穿着一件帶有五顔六色毛毛裝飾的外套,胸口别了一枚很别緻的金屬獅子胸針,頭頂還戴着插了羽毛的圓頂禮帽。
夏詩檬的裙子上也有羽毛裝飾,不過是白色的,并不那麼顯眼。亞曆山大輕輕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羽毛裝飾,興奮地朝她眨眼:“今晚你我都是自由的小鳥,你也是來玩的對不對?”
亞曆山大實在是太熱情了,藍汪汪的眼睛亮的像寶石,夏詩檬隻好順着他的話說:“是啊,來湊個熱鬧,你是從哪聽說的這場聚會?”
亞曆山大單純極了:“我是聽我叔叔說的,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我叔叔聯系了,他最近才聽說我一直在做模特,于是讓我來長長見識。”
說完他還憨憨地笑了笑,伸手扶了一下帽檐:“其實是想偷偷來吃點好吃的啦,我剛剛看見有人拿了巧克力棉花糖進去,好想吃哦,但我還需要控制體重。”
作為今天這次聚會的主角,李程煜很忙,章雅霜把他一一介紹給時尚圈裡的各位大佬,一番客套下來,他已經有些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抽空去給自己找杯水喝,結果一扭頭就看見夏詩檬和一個打扮的像要開屏的五彩野雞一樣的高個金發碧眼帥哥在甜品台前竊竊私語。
他差點被一口水嗆到。
李程煜不聲不響地走到兩人身後,悄悄地聽着兩人的英文對話。
夏詩檬和亞曆山大已經在甜品台前徘徊很久了,兩個人都想吃那些淋了草莓醬和彩色糖豆的精緻小甜品,但誰也不敢伸手去拿。
因為熱量太高了,吃一個得獎勵自己出去跑二十圈才行。
實際上,夏詩檬每次來到類似的場合,都要經曆一番類似的事情,唯一的例外是某場商務局的食物台上有一桶用長簽子插起來的生鮮蝦,她就着旁邊芝士肉松貝果的香氣一口氣吃了三隻。
亞曆山大苦笑着感歎:“什麼時候能吃東西不長肉啊。”
他看了看夏詩檬:“你打算吃嗎?”
夏詩檬緩慢地搖了搖頭:“算了,會長胖,并且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