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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太爺到了前頭,和沈南南打了照面,見她手裡拿着幾張紙,便問:“你這是拿的什麼?”
沈南南将楮皮紙展開,拿給縣太爺看。
縣太爺眼前一亮,贊許道:“可以啊,這圖一畫,果然就清晰多了。”
“但現在還有諸多疑點。”沈南南指了指自己在思維導圖最後列出的幾點疑問。
“其一,到底是誰将舞姬紅蓮的屍體推入池水中?那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顧府管家顧敬又為何要殺害紅蓮?”
“其二,顧夫人與薛護衛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兩日到底有沒有私情?”
“其三,到底誰才是指使珠兒在顧員外茶水中下毒的幕後真兇,又或者當真如珠兒認罪書中所言,的确無任何人指使?”
“其四,昨晚牢獄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玄色香囊又是誰的?出現在牢獄中的另一個人是誰?靈靈到底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恰好出現在牢獄裡,事後又不知所蹤了?她和晦明法師的逃獄到底有沒有關系?柳姨娘又因何而死?”
縣太爺細細看完,沉吟片刻:“這會兒離午正時分也沒剩多少時間了,在此之前正式過一次堂吧,将一衆嫌犯提來,就這些問題挨個審問,你看怎麼樣?”
沈南南點頭:“我看行。”
二人商量之際,卻聽衙署大門外傳來馬蹄疾馳之聲。
趕緊往前跑到門邊,尋聲望去,卻見兩匹快馬前後腳向門前疾馳而來。
沈南南詫異萬分,一時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剛剛還念叨的人,此刻竟騎着馬向她奔來,朝着她脆生生地喊:“南南姐!”
她這才相信馬上那人确系楊靈靈無疑。
轉眼兩匹馬均已停在身前,沈南南又是驚又喜,和縣太爺立即迎上前去,語氣焦急:“靈靈,你這是去哪裡了?”
又趕忙看向後頭那人,招呼道:“硯冰!”
楊靈靈見沈南南身旁還站着縣太爺,此時竟也擔心地看着她,心頭疑惑,正欲趕緊下馬行禮,卻想起晦明的手此刻還在自己腰間,整個人伏在自己背上,她一動,晦明定是要摔下馬去的。
縣太爺見狀,先趕忙道了聲:“不用不用。”又轉頭向兩個門子喊道:“快!一個去裡頭叫人拿擔架,一個過來幫忙!”
冷硯冰下了馬,徑直走上前将楊靈靈身後之人扶住。門子應聲上前,幾人合力将昏迷不醒的晦明扶下馬來。
沈南南見晦明毫無知覺,小腿上流着烏血,嘴唇已發紫,忙問:“晦明法師這是怎麼了?”
很快,兩個衙役拿着擔架小跑過來,上前将晦明擡了上去。
“來不及解釋了,先将人擡進去吧,我去叫林叔。”冷硯冰說着,轉頭便往裡頭去。
“他就是中毒暈過去了,還沒死呢!不用着急驗屍吧!”楊靈靈下了馬,連忙喊道。
沈南南拉住她的小臂提醒道:“林叔也會醫術啊,你忘了?冬青的醫術還是林叔親自教導的呢。”
楊靈靈這才想起她們那個雲遊在外的共同好友來,讪讪地“哦”了一聲,
縣太爺雙手指揮着衙役将人往裡擡:“快快!先把人擡到快班房去!”
幾個衙役心頭雖疑惑,但聽縣太爺這般吩咐,卻也未多言,隻依言行事。
楊靈靈也趕緊跟在後頭往快班房走。
過了儀門,沈南南卻将楊靈靈拉住,等衙役擡着人進了西門,這才道:“靈靈,昨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靈靈見一旁縣太爺也向她投來探究的眼神,欲言又止。
沈南南見狀,知道她在顧忌些什麼,将右手向上一攤,介紹道:“這位,你認識的——”
楊靈靈雙眼快速地眨了眨,見縣太爺咧着嘴,雙眼彎成月牙,異常和藹可親地沖着她笑。
她當然認識啊,縣太爺張順才嘛,渝州城有名的“耙耳朵”。隻是如今瞧着,怎麼有些奇怪?
緊接着,卻聽沈南南張開嘴,從牙縫裡發出一個音來:“西——”
足足“西”了五六秒。
楊靈靈不知其意,皺着眉試探着發出同樣的聲音:“吸?”
縣太爺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萬分期待地看着她。
吸——西?小西?!
楊靈靈忽然想起,她們的确有一個叫“小西”的共同好友。
瞬時睜大雙眼,大聲道:“西?!”
見楊靈靈終于明白過來,縣太爺和沈南南對着她瘋狂點頭。
“吸啥呢?”
冷硯冰身後林白術,小跑着往快班房去,路過儀門。
林白術見了縣太爺,立即躬身行禮,縣太爺忙道:“快去快去,救人要緊!冷然你先等一下,本官有話問你。”
林白術聞言,顧不得許多,隻一人往快班房去。
沈南南這才接着剛才的話頭,盯着楊靈靈,擒賊似的抓住她的手腕,故作嚴肅道:“——希望靈靈姑娘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趕快将昨晚之事和盤托出,不然的話,縣令大人可要上刑了!”
“吓唬誰呢?!”楊靈靈眼睛睜得滴溜溜圓。
冷硯冰盯着楊靈靈,扯了扯嘴角:“她可沒吓唬你,昨晚你哄騙當差的獄卒說要替我問話,可有此事?你竟敢借了牢房鑰匙,協助顧府一案的嫌犯晦明法師逃獄?還害柳姨娘死在了牢裡?”
見她聽了冷硯冰這話,将手往回扯,張了張嘴:“不是……”
縣太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也故作威嚴地背着手,幹咳一聲:“楊靈靈,還不速速道出實情?!”
楊靈靈心中千言萬語,彙成一個字:“啊?”
好家夥,一個副本,四個玩家,三個偵探,嫌疑人竟隻剩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