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看上去拒人千裡之外的方濯，也會主動提起他的家事。

而且還是這麼敏感的話題。

這說明方濯心裡是不排斥他的吧？

如果從朋友做起，會不會有一絲絲希望？

管他呢。

這麼好的機會，不試試怎麼知道。

随着心情大落大起，沈亦辰決定主動一次：“我有點找不到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方濯答應得很爽快：“好。”

兩人肩并肩走在路上，引來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方濯換了件牛仔藍的襯衫，手腕上多了塊機械表，身上難得沒有書包和電腦包，顯得更加高挑和清爽。

沈亦辰走在他身後一點，偶爾偷瞄他兩眼。

一路人兩人不怎麼講話，氣氛有些尴尬，沈亦辰隻好繼續延續話題：“對了，為什麼你哥也來參加迎新啊？”

“他是京大校友。”

“他也是京大畢業的？所以是大我們幾屆的學長嗎？”

“嗯。”

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卻是同樣優秀。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比你大很多麼。”

“六歲。”

“那他工作了吧。”

“嗯，做生意。”

沈亦辰見好就收，不再多問。

雖然有查戶口的嫌疑，但起碼他和方濯有話題聊了，方濯看起來也完全不排斥和他聊這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聊到哥哥的時候，方濯的表情沒有平時那麼淩厲了。

甚至于…柔和了許多。

平時和哥哥的關系應該很好吧。

重組家庭還能和對方的子女親近起來，真是不容易。

哥哥一定很照顧他。

真好。

閑聊的路途很短暫，沒兩分鐘沈亦辰就看見了料理店的牌子。

“這家我沒來過，你呢。”

方濯：“沒。”

“你喜歡吃韓國料理嗎。”

“我哥喜歡。”

……

“你們高年級晚到都自罰一杯啊！都别想逃。”姜旭指着他倆，一副大哥大做派。

幾張長桌子拼在一起，學弟學妹按性别自覺坐成兩排，還專門空出幾個位子。

本來大家還在相互聊天，他倆一進來就自動成了焦點。

“我靠！藍衣服的是計算機系的方濯學長嗎！好帥好帥啊！”

“旁邊那個男生好漂亮啊，我第一次見到這麼俊美的男生……”

“那個是沈亦辰學長，你沒聽過？”

“他就是沈亦辰？建築系系花啊！”

“他們倆怎麼一塊來了？兩個大帥哥站一起真養眼。”

沈亦辰的耳朵自動屏蔽了這些嘈雜，自顧自地在場上無數人臉中迅速搜羅。

搜羅了兩圈還是沒看見人，他彎腰仔細檢查了一遍桌底，最終确認了段清野不在。

打開手機，發現那條微信他也一直都沒回，一股失落感頓時湧上心頭。

他悄悄把姜旭拉到一邊，“你知道段清野去哪了嗎，他為什麼不來？”

姜旭正忙着各種加學妹微信，略敷衍地回他：“段清野？我今天一整天都沒見着他人，不知道他去哪鬼混去了，等回去我讓導員狠狠審判他！……哎哎哎對對我的碼，就掃這個，24小時全天在線答疑解惑。”

沈亦辰歎了口氣：“沒事，你忙吧。”

這麼喜歡社交的人，新生聚餐都不來。

看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但是幾個小時不回信息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

方濯那邊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想找的人同樣沒找到，發出去的信息也同樣沒得到回應。

見他捧着手機緊擰着眉，沈亦辰小心翼翼地問：“還在等你哥麼？”

方濯“嗯”了聲，眼皮擡也沒擡。

下一秒一個電話進來，他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放到耳邊。

餐廳太吵，沈亦辰聽不清電話那頭說的什麼，隻是看着方濯的表情從期待轉為了落寞。

雖然是很細微的變化，還是被沈亦辰立即捕捉到。

這通電話結束得很快，方濯放下手機的動作卻異常緩慢。

結局是什麼，一目了然。

沈亦辰也不再多問。

姜旭：“倆遲到的學長，還傻站着不入座啊？再不坐下得罰兩杯了哈，學弟學妹作證。”

方濯首先坐下來，看見面前擺着一杯，很爽快地拿起來一飲而盡。

沈亦辰随後坐在他旁邊的空位。

認識方濯這麼久以來，這還是沈亦辰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某種“情緒”。

大多數時候，方濯這個人都像一台提前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似乎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波瀾。

今天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