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辰不樂意了，直接兩個健步上前，撩起T恤下擺，抵住他的胯，“誰說的？你看，你就是上身比我長而已。”

雖然偷偷踮了點腳，還偷偷提了點褲腰，但就算沒作弊，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十厘米的身高差，腿還能差多少！

段清野對他的小學生行為沒什麼反應，但被一截白皙的腰占據了注意。

清瘦，但不骨瘦如柴。

紋理細膩，還有恰到好處的線條。

五秒後，他迅速移開視線，臉頰浮現幾分燥意，“……把衣服放下，别着涼了。”

沈亦辰這才意識到他動作幅度太大，衣擺都快拉到肚臍了。他慌裡慌張地整理好，與段清野拉開一小段距離，“……謝謝提醒。”

大概是為了緩解尴尬，段清野很快切到别的話題：“你，打算就這樣了？”

沈亦辰有點懵：“你指的是什麼？”

“就，方濯。”段清野踢開路邊的石子，“你不是喜歡他麼，不打算采取什麼行動？”

“你對室友的八卦還真是窮追不舍啊。”

“不行？”

“行，當然行。”沈亦辰認真道，“我這屬于暗戀人家，暗戀還能采取什麼行動？”

“就這麼，暗戀一輩子？”

簡短的問句，沈亦辰卻沉默了。

暗戀一輩子。

按照他的性子，他覺得可能會。

21天養成一個習慣，五年是多少個21天。

他數學不好，不會算。

也不太想算。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除了繼續保持，他想他也别無他法。

“像你這樣的人，可能永遠也不會懂暗戀是什麼感覺吧。”沈亦辰擡頭看了看夜空。

段清野擡眼看了看沈亦辰，“我憑什麼就不懂？”

“你不會懂的。”

“總要争取一下，起碼不留遺憾。”

“那你呢，哥。”

“我什麼？”

“你遇到喜歡的人，會主動追嗎？”

“當然……會。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可能。”

“算了，咱們倆沒有可比性。我追男生你追女生，性格也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一個難度量級的，再說了，我……”

“你很好。”

“嗯？”

“我說，”段清野放慢了腳步，“你很好。”

-

夜裡，宿舍床邊的風沙沙作響，吵得人難以入眠。

姜旭和新生嗨到淩晨好幾點，方濯也沒回來過夜。剩餘兩人躺在床上，床鋪時不時便發出吱呀的聲音，似乎沒有人是睡着的狀态。

沈亦辰還在咀嚼段清野說的話。

你很好。

真的嗎？

他敏感，他内耗，他擰巴，他無法對自己做出“很好”的評價。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底色是自卑的。

在喜歡的人面前更是。

一個不完美的自己，一個自己都沒法全盤接受的自己，是沒法坦然追求另一個人、闖進另一個人的世界的。

比起是否能得到方濯這個人，他更在意自己永遠畏畏縮縮的模樣。

他真的配得上段清野口中的“你很好”麼？

他和段清野認識不過寥寥幾天而已，怎麼能下此定義。

或許段清野隻是想安慰他，或是鼓勵他罷了。

[肚臍眼]：你下來

看到微信彈窗，沈亦辰頓時睡意全無。

[二辰]：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肚臍眼]：下來

[二辰]：下哪？

[肚臍眼]：我床

沈亦辰關掉手機，小心翼翼踩下爬梯，猶豫着踩上了段清野的被子。

段清野掀開被子盤腿坐着，拍拍旁邊的空地，“喏。”

沈亦辰跟他面對面坐下，“怎麼了，你是不是失眠還沒好。”

“可能是。”

“你都好幾天沒睡好覺了，你注意身體。”

“知道。”段清野敷衍一句，實際上并不關心這個，“剛剛方濯群裡發消息，說今晚不回來住。姜旭跟新生K歌去了，可能也得通宵。”

沈亦辰點點頭，“你叫我下來就為了說這個呀。”

“你不是也睡不着，”他枕着一條胳膊躺下，“陪你聊聊天。”

沈亦辰樂了，“确定不是你自己睡不着，想讓我陪你聊天？”

“那你不也下來了，你完全可以裝睡不理我。”

“那是為了感謝你，忙了一天實驗還是來聚餐了。”

“說到聚餐，你真的一杯都沒被灌？”

“真的。”

“你們玩的什麼遊戲，這些人這麼菜。”

“掰手腕。”

“？”

“沒人赢我。”

“真假？不信。”

“要不你來。”

“不來，怕把你捏碎。”

“你怕了？”

對付男人，激将法比什麼法都好使。

話音未落，段清野一個打挺就坐起來了，“哪來的野小子，好大的口氣。”

兩人快速擺好架勢，手心相貼的一瞬，沈亦辰下意識顫了一顫。

這隻手寬大，溫暖。

沒有粘膩的觸感。

沒有粗糙的肌理。

和聚餐時握的每隻手都不一樣。

比賽沒開始，段清野就感到伏在指節上的四指正在蜷縮。

“說我怕，現在到底是誰怕？”

沈亦辰終是放棄了對輸赢的執念，慢慢抽回了手，“……今天比的太多，沒力氣了，不比了。”

剛好段清野也沒有太大興緻，“沈亦辰。”

聽見自己大名，沈亦辰本能地一怔，“幹嘛。”

“我想好了。”

“…想好什麼？”

緊接着，兩條沉甸甸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順着胳膊看過去，對上了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眸。

眼底意味不明。

“不是喜歡方濯麼，我幫你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