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晚上的時間很緊湊。帶隊老師先是帶他們找了好久的教學樓，然後帶他們聽了好幾小時的集訓課，做了張模拟卷，晚上就讓他們去江大食堂湊合了一頓。

而由于沈亦辰他們組是重點關照對象，幾個老師又留他們下來開了幾小時的小竈，最後拖到将近十點才放他們回酒店。

半天下來，沈亦辰積累了厚厚一沓的筆記。

從小到大，他的成績永遠保持在年級前列，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絕頂的學生，在學習方面從沒有含糊過。

這一點也要感謝方濯，因為方濯也是這樣的模範學生。

每當他産生懶惰的念頭，隻要一想到方濯這麼優秀的學生還那麼認真那麼一絲不苟，他就絲毫不敢怠慢了。

可當他發現上集訓課全程睡覺、回來兩手空空的段清野模拟仍然拿了快滿分的一刻，還是繃不住有些破防。

他能理解。

京大作為全國最高學府，天資聰穎的人從來不在少數，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他該懂。

不過那也不影響他破防。

“今天的題目你都會嗎？”關上房門，沈亦辰忍不住問。

段清野呈個大字形往床上一躺，“會一半。”

“會一半就能滿分？”

“剩下一半是猜的。”

“……”

早知不問了。

這簡直是自取其辱。

這種人，明明就是不需要培訓、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天才，還說這種話來侮辱人，忽悠誰呢。

必須在精神上嚴重鄙視他一秒！

好在沈亦辰雖然自知不是聰明絕頂，但該有的實力是有的。

今天的模拟卷是有點難，他做得沒有那麼理想，但他相信通過勤奮可以很快趕上來，也就沒覺得是什麼大事兒。

大事是什麼呢。

是集訓前段清野給他畫的餅。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就特想知道段清野想教他的“别的”是什麼。

就算隻是個餅也沒關系，把擁抱再複習一下也可以，他沒那麼貪多的。

“好累啊。”段清野說。

累？

一下午都在睡覺的人，不懂他累在哪。

段清野從床邊站起來，沈亦辰随之眼睛一亮，但段清野隻是揉了把他的頭發，“我先去洗澡，身上黏糊。”

還是沒提教他的事，沈亦辰不免有些失落，但一個“先”字又成功吊起了他的胃口。

肯定是覺得不好好洗澡就教不了他，或者想把雜事都辦完再教他。

反正，總不至于是忘了。

……吧？

不一會兒，段清野換上新的T恤褲衩出來了，他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說：“我洗完了你去吧。”

沈亦辰“嗯”了聲就進去了。

洗澡的時候，他的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激動。

他不知道段清野要教他什麼新東西，一種未知的刺激在無形中吊着他。

他從小就是個規規矩矩的乖學生，“規矩”兩個字刻在他的基因和血脈裡，連他暗戀的人都是規矩到骨子裡的人。但他也知道，長時間下去，他會把自己憋壞。

第一次看見段清野時，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所有跟“規矩”無關的元素，唯獨沒有看見“規矩”二字。

人喜歡和自己相似的事物，同樣也向往和自己相反的。

也許正是如此，段清野的磁場才能吸引到他，他才會想和段清野成為親近的關系。

好好洗完一個熱水澡，他換好衣服出去，卻發現房間裡漆黑一片，所有燈都被關了，右邊的床位上已經睡上了人。

沈亦辰愣了愣，還沒有弄清楚狀況。

他悄悄觀察着段清野的狀态。

再三确認後，他發現段清野似乎已經睡下了。

就這麼……睡下了？

他覺得直男都是直來直去的腦子，不會耍什麼心機，所以說段清野真的是真的太累了，累得這麼快就要睡了？

且睡着了？？

沈亦辰站在那兒緩了五秒鐘，心頭湧出一股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